巧珠其实不巧。父母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大概是期望她心灵手巧,能做些巧活吧,可事与愿违,巧珠只会做一些粗笨的活计。
一九七四年,巧珠十八岁,按当地农村的风俗,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但这时成分的问题是每家每户的紧箍咒,对子女订婚成亲影响很严重,成分高的人家,不要说大人在村人面前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话,就是子女订婚成亲都是个大问题。媒人到家说亲,不管是女方还是男方家父母,第一句话便是对方的家庭成分是什么,其他的如姑娘小伙好看不好看,父母讲理不讲理等那都是次之要考虑的问题,当时贫农家的孩子是很好定亲结婚的,富农成分以上的家庭女孩好歹是能嫁出去的,男孩子就不好说了,父母混的好的,能给孩子娶房媳妇,弄不好的,孩子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冀南的村庄也摆脱不了这种大气候的影响。巧珠家是贫农,按理说是很容易定亲的,可是她家姊妹多,家里又穷,兄弟娶亲需要房子住,怎么办?父母是顾男不顾女的人,就在巧珠身上打起了主意,媒人到家亲时,父母打破了常规,首先提出的却是要婆家给他们家盖座房子。到她家提亲的不少,可一听这条件,都被要跑了,她家要的彩礼太大了,后来连媒人都不敢去她家了。偏巧离她村七八里地的张庄村有户张姓人家托媒人来她家提亲了,给的彩礼多,还答应给她家盖座房子,把巧珠的父母给乐的,当场就答应了,并且还把定亲钱接下了。
巧珠心细,等媒人走后,就跟父母讲打听一下男方家的成分。她爹说:“妮,委屈你了,我问过媒人了,他家是富农。你看咱家这情况,你弟弟也还等着娶亲呢,爹也实在是不愿意让你走这条路,但爹也是没办法呀!”巧珠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想自己是长女,为爹娘分担忧愁是应当的,再者说,他家条件好,到他家了也就不用上愁过这紧巴巴的日子了,成分不成分的有什么打紧的,想到这,巧珠也释然了。什么也不说,就等着婆家定日子准备成亲。
婚事定下后,婆家也怕夜长梦多,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就张罗着看日子准备成亲了。
日子定下来了,在腊月十八。冬天天短,送贴、换贴、准备嫁妆,不知不觉好日子就到了。
腊月十七这天,白天还晴空万里,傍晚时分就阴云密布了,吃完晚饭后竟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并且越下越大。十八早上,巧珠起的早,一打开屋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雪停了,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不管怎样日子定下来了是不能改的。接下来她的家人也都先后起床了。收拾、做饭、接亲戚、准备车辆……。
路上不好走,新郎家动身早,九点半钟,新郎家的接亲队伍就到了。这时已不兴盖蒙头红了,巧珠头上围了块红头巾,坐上了“轿子”------牛车,在当时,这已经算是很排场的婚礼了。
老天好似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昨晚下了一夜,白天竟露出笑脸来看新娘子了。走在路上,白雪反射着太阳光,很是耀眼,尽管天气很冷,巧珠穿的不厚,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却总掩盖不住她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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