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

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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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寡淡而清冷的脸映在镜子里，眼皮有些浮肿，肤色似乎较昨天白皙，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像审判者盯着犯人：大大眼袋，若隐若现的法令纹，低矮的山根，小小的鼻子、清晰的痘印。没有一处拿得出手，这一切仿佛都在提醒自己，不配再拥有另外一份感情。

她第一次开始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和年龄。

昨天在梦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黑洞洞的梦境。

思维马上又跳到了石更先生身上，石更先生是她给他取得名字。自从和石更先生熟了之后，她还特意买了一盆花儿，也命名为石更。所以她的心里住着一个石更，屋里养着一个石更。

她想自己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为什么每天耳边翻滚着他的声音。为什么一静下来，石更先生便从脑子里插进来，进进出出。

然而她不要承认。再瞧瞧镜子中的自己，山根那么低，是啊，注定是懦弱的人。

爱是什么呢。

成年人的爱是什么呢。她想到进进出出，哑然失笑。

纠缠而失去自我？肉体的震颤？或者只是惊鸿一瞥地温存。

她摇摇头，不，不是。

她回忆两个人的独处，有一次看电影，仅仅一个眼神，她忽然就像灌了蜜一样陶醉了。被幸福击中的感觉。

有一次大雾，车子缓慢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野外，路灯和车灯在大雾中交互成一个穹顶，她看着他的侧颜，忽然觉得自己正是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牵手从穿过教堂。

还有她看到他脸会红。

这是证据。

可是证据也赶不走戒备。

戒备倔强地存在，因为饭局上的某个人某句话；因为他醉酒之后伸出来的手；因为他酒后断片。

这些并不是致命伤。致命伤在于，不安全感。也许有一天，他抽身而去；也许有一天，他喜欢上了别人；也许有一天，没有任何理由，他不理她了。

除了伤心，除了怀念。

还有什么。

也许情况正好反过来。她倦了疲了，放弃了这份温暖呢。

是啊，有时候自己也靠不住。

大家只不过是在找乐子，哪有长情，不过寂寞之后的逢场作戏。这个念头，让她沮丧了很久。她差一点哭了出来。

比被抛弃更让人沮丧的是，自己变得世故。自己对他人失去好感和信心。

那种无何奈何的伤痛，那种独自舔舐伤口的沮丧。

那种难以痊愈的刺疼，那种刻在生命中无奈。

时刻提醒着他们，使他们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