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青萍
仿佛还在暮春，疫情开放后的浙大校园里，初次看见柿子花的模样。肉肉的、小铃铛似的白花，落在青草丛中，娇憨可爱。抬头看那柿子树，绿叶成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如今叶子落尽、红果挂枝的秋季，则尽显成熟之美。
这大概是柿子树最引人注目的时候，遒劲苍黑的枝干，映衬着橙黄浑圆的柿子，是可以入得画的。
杭州西溪每年十月都有一个“火柿节”，可欣赏“火柿映波”的美景。有一年，我们原准备坐船去秋雪庵看芦花，倒意外领略了这番景致。人于舟中游，两岸树木皆映入粼粼波光中，似真如幻，别有情趣。
我对朋友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连树也是如此。我们在山西见到的杨树，枝干挺拔，直上云霄，一种北方男子的气慨；到了南方，你看这柿子树、乌桕树，也是弯来扭去，仿佛曲径通幽的江南园林一般，变得含蓄委婉了起来。”朋友笑答：“人家那是为了获得尽可能多的阳光，所以，不得东扭一下，西扭一下”。听着还挺有道理。
不过，前两日去的时候，“火柿节”已经接近尾声。柿子大概早就采摘完毕，也就不曾见到那样的景象。倒是蒋村河渚街的一些店门口，竹篾的席子上摊满了个头圆圆乎乎、鲜红可爱的柿子，光看就喜之不尽，很能招揽生意。游人大都抵不住诱惑，上去挑拣几个。
我一向喜食柿子，特别是晒干后的柿子饼，上面结了白色的糖霜，软糯甜蜜，仿佛有一种秋收的幸福感。可惜，我家大方先生没有这个口福。他因前几年夜里闹了几次结石，甚而叫了救护车，也就不敢轻易“领教”此等美味了。易患结石的人，之所以不能多食柿子，乃是因为其中含有一种鞣质。有时候，倘如吃到一个没有熟透的柿子，舌头发涩，也是这“鞣质”在作怪。它若与酸性的食物同吃，便会形成结石，以致消化不良了。
不过，这“鞣质”也非全然无用。在传统的“柿染”中，人们趁着柿子尚青时采摘下来，捣烂提取的汁液（里面含有丰富的鞣质），是可以染色的。被汁液浸透的棉布，放在太阳下曝晒，久之，便会呈现一种暗红褐色。中国传统色中，称之为“朱柿”。
这种在时间和阳光的浸润下，所酝酿的色彩，温暖又美好，有一种旧时光的味道。
就像在西溪蜿蜒曲折的河道坐船，且必得是摇橹船（电瓶船人太多，速度仍是太快了些）。二三好友，坐在其中，凉风徐来，碧波微漾，放一曲江南小调，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摇进了岁月深处。
木心说，从前慢。那日我忽然觉得，这“慢”，乃是和一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很有关系的。马车，嘚嘚儿的，当然快不起来，而小舟行于水上，更是缓缓游走于波心。习惯了现代的加速度，初竟有“被迫”困于此的感觉，但融入舟的步调后，也就安闲地享受这种“慢”了。
船上划桨的老师傅，大多是当地的村民，也是气定神闲地坐在舟前，有的干脆翘着个二郎腿，间或转动下手中的木桨，神情怡然。只有起初吵嚷着要坐船的女儿，后面却问起“什么时候船靠岸啊”，船上无甚新鲜玩意，她是早就坐不住了的。
摄于杭州西溪：
另摄于浙大校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