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跟人一样,容易旧,生出褶皱来。人有了皱纹,曰成熟了。屋子老了,却难免于被拆建的命运 。
—题记

前不久,母亲从老家打来了电话,商量老屋翻新的事儿,也让我知会一下父亲。叨唠了半天,又说:“房子老旧了,不方便,翻新一下,兴许回来能用上…”
几天过后,呜呜呜呜呜。我听到了床头上,手机振动被单的声音。母亲大白天给我打视频呢?我滑动了手机。
老屋已在翻新了,母亲的速度可真够快!有两位师傅帮我们铺地板砖,地板砖是乳白色的,那种细腻的白,豆腐脑一样的白。工匠师傅,刷泥,铺浆。他用长刷子刷了几下,铲子铺平砂浆,弯腰匐在地上,掂着块砖,眯左眼,瞄了瞄,“啪”一下摁住,再掏出橡皮锤轻轻敲打。
其实,多年前我和母亲就想把老屋翻新一下了,说了很多年,但一直没舍得动手。屋子是父母刚结婚时建造的,童年也有7年的时光是在这度过。我每每回乡见了老屋,都有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老房子前面,有一个大菜园,菜园里有一片池塘,是爷爷帮着挖的。池塘有四分地大,塘里,常年有长腿的水黾和水蜘蛛在水面上游走,到了冬季,一夜飘雪,池塘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踩上去呲呲作响。有一年,冰结的厚实,可以走人。叫了几个伙伴,拉着个绳子,在水面上溜冰拔河。力气大的,拖着我们小个子的好远,尖叫声,欢呼声,一时间充斥在空气中,哈!后来免不了招来母亲的棍子。
以前,放学走出校门,远远地就能看见红砖房,那个便是老屋。在墨块般的竹林旁,在如士兵挺立的樟树后。远远的,见了红房子,我会莫名地激动起来。那里有我傍晚悠哉的漫步,虫儿们狂欢的夜曲,房间沉闷的灯光下埋头赶作业。
有一回,过年守夜,几个玩伴聚在屋子里打扑克。我们一般不看春晚,大人们会看,小孩们喜欢打扑克,你赢我输,我赢你输,捧腹大笑中,新年钟声敲响了。
期间,我们放了烟火,那烟火“嗖”的一声,炮便射到了夜空中,炸开美丽的烟雨,可真美。我胆子小,一般远远的看着,有一年,我记得清楚咧,我放了烟花,握的太紧,炮仗在手中炸了,手黑乎乎的像烧焦的炭一样,吓毁我了,好久不敢碰烟火。
去到城里读书后,在老家住的日子少了很多,工作后就更少了。儿时的玩伴们,也各走东西,徒留老屋在那里,笑吟吟地说着以前的轶事。
如今老屋翻新,我不知道,没有了红砖房,以前的记忆还能否找回家?想想我们这一代,也真是罪过,人留不住,东西也留不住。
我问了工匠师傅,老屋外墙怎么处理,师傅告诉我,要粉刷的,不然难看,易损坏。粉刷功夫是很难做的,严丝合缝,颜色要涂刷合宜,不能有偏差,全靠手工刷出来。
师傅做了半个多月的工,我也断断续续的收到母亲的视频通知进程,算是间接陪着师傅做完了工。
老屋渐渐由老变新,从涂料到成型,看着看着,竟觉得这个过程挺有意思,慢慢我也想通了。
我在想,老屋是属于我和父母过去的记忆的盒子,是蒙了灰尘的窗,是首饰盒里包着的磨损的金饰。如今它被复新,意味着新的故事要开始了。
我的外祖父母,故去了很多年,他们的屋子也已被改造,或许若干年后,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痕迹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影子,不一样的,在天堂里都是独享的福分,世界在排演,我们走在剧本里,书写自己独特的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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