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曹晋
第三十一章 绿光
如期跟美康一起返校，正赶上芷凌生日，中午她请大家在校外的南方小馆吃饭。点了梅菜扣肉、东坡肉、糖醋鱼等特色菜，还开了一打啤酒，这是知夏第一次端起酒杯，大家欢快的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杯喝酒，很有些酒肉朋友的意思。
大伙争相给芷凌灌酒，希望她酒后吐真言，好挖点“猛料”补充501的八卦库。可尽管已经脸红到赛苹果，她的头脑却仍十分清醒，坚决抵制住大家的长枪短炮，问什么都是三不知的天真脸。
众人自不轻饶，让她对每个人说一句不能重复的祝词，既得讲究押韵又得让对方合心称意。芷凌端着就要溢出酒的杯子，红着脸，踉跄歪斜的挨个发词儿。她给知夏的是：碧玉生辉，终是不悔。知夏一惊，赞叹芷凌酒量好，到现在还头脑清晰的紧。
嬉嬉闹闹的吃过饭，路凡提议租碟回宿舍看，大家纷纷举手赞成。知夏一早就安利了柏原崇的《恶作剧之吻》，颜控们岂能错过？
从下午看到晚上，这是她看的第三遍了，大家第一次看，除了可欣跟知夏观点相似秒变崇迷外，其余的人都让知夏很跌眼镜，心叹三观难合呀。
芷凌、路凡她们都认为琴子太笨，根本配不上直树，直树也不可能喜欢这样的琴子。知夏气势汹汹的反对，尽管琴子总是看起来笨手笨脚大大咧咧傻里傻气的，可是她那么真诚善良，那么执着勇敢，那么用心去喜欢直树。她不顾别人的嘲笑，不管几乎为零的可能性，不理直树开始对她的冷漠，丽子的恶意陷害和阻拦也不能熄灭她燃烧的斗志。她一直努力超越自己，不断向着一个更优秀的自己靠近，这样的她没有理由不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没有琴子，直树就会被虚伪的丽子纠缠；如果没有琴子，直树永远都无法直视自己曾经偷东西的阴影；如果没有琴子，直树会按部就班念东大的经济科，然后子承父业，失去自己成为医生的梦想；如果没有琴子，直树也许永远都会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不会温暖的笑；如果没有琴子，直树的人生将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无聊又无趣；如果没有琴子，直树会错过太多精彩吧。是琴子让直树可控的人生拥有了离奇多变不可预测的种种，而人生之所以精彩不就在于其未知么。
她们还认为结局不好，说他们这样的搭配不会幸福。知夏无语，真是多余的担心，直树可是天才呢，天才配天才多无聊，天才配“笨蛋”明明更好，没有烟火气的天才是空中楼阁，接了地气的天才明明更可爱。
幸好还有可欣识货，她们约定军训结束后再看一遍。
很快国防绿军装发了下来，大家整齐的换上，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肃挺的军装戴上庄严的军帽，一个个嬉笑稚气的面孔转身竟也有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只是知夏的裤子短了一大截，即便把裤脚绞边也全部放下来依然盖不住脚踝。
可欣羡慕的笑道：“谁让你的腿长，凑合穿吧。”
知夏看着自己可笑的裤子实在笑不出来，绞边末端豁豁牙牙一溜线头实在是有损自己光辉的女兵形象。
中文系和法律系编了一个连，共六个排，其中一到三排是男生，四到六排是女生，知夏他们班女生都在四排。教官们都是空工大工程学院大二的学生，知夏的排长叫赵朝，山西人，中等个儿，黑黑瘦瘦，淳朴正直脸，比黑黑胖胖满脸横肉的朱连长看起来“仁慈”得多。
由于是在比较偏远的洪安校区军训，所以知夏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打包全部生活用品坐军用卡车到达目的地。
他们需要打包的物品有：被褥、枕头、折叠凳、换洗的衣物、脸盆、牙缸毛巾等洗漱用品，还有热水壶等生活用品。说起来简单，整理起来可真是麻烦的一堆，女生的小零碎又特别多，所以把这些全部带上实在是个艰巨的任务。
知夏这辈子第一次负重这么多，瘦弱的肩膀背着沉重的行囊，左手衣物包和杂物包，右手折叠凳和暖水瓶，一步一摇狼狈的爬上车。大家一路颠簸一路高歌，40分钟后总算到了目的地。
洪安校区树多地方大，空气清新，一点也没有市里的闷热燥乱，是个清静舒服的好地方。
来不及多看两眼新环境，知夏颤巍巍硬撑着到了临时宿舍。她跟可欣还有段老大以及其它宿舍的三个女生分在一起，她们抓紧时间整理床铺收拾行李，紧接着哨声一响，该集合了。
连喘气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大家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有的人还没收拾完就急忙奔下楼集合。尽管怨言载道，大部分同学还是准时出现在集合点了。
临到最后，赵教官数秒倒计时，知夏迟到了一秒，罚写500字的检讨，每多一秒字数就增加500，最后一名罚写5000字检讨。
她觉得自己好倒霉，只一秒之差就要写平生第一篇检讨。被罚的都在小声鸣不平，没成想牛畅在随后的动员大会集合时被发现帽徽歪了一点点就要罚写20000字的检讨，自己这500字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赵教官不以为然的宽慰大家说没写过检讨就是没当过兵，他还慷慨分享了几个写检讨的窍门，经他一点拨多少字的检讨都是手到擒来。据说军训结束后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了一批检讨界的“大文豪”。
第一天的训练强度不大，开完动员大会就是回到宿舍学习整理内务：每一条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形状，每一个牙缸和牙刷必须朝向同一个方向，每一条毛巾必须放在脸盆的同一个位置，叠成同一个形状，每一双鞋也要排好队面朝同一个方向……
大家一时间都成了深度强迫症患者，看着整齐干练的宿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知夏她们宿舍一向以生活气息浓厚而著称5楼，每周五下午卫生检查前都是手忙脚乱的扔、藏、盖、塞，尤其是史春丽的床位平时都堆得满满当当，书、折叠桌、化妆品、衣服、小饰物等琳琅满目，简直一床一世界呀。知夏顿悟：看来万事皆可改，环境造人。
如果每天检查时发现不合格，以被子为例，第一次不合格就推倒加写检讨，第二次就扔到地上加写检讨，第三次就扔到卫生间加写检讨。
被子和豆腐块大相径庭，居然要做出一样的棱角效果，因为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叠的豆腐块是否能顺利过关，所以连睡个安稳觉都奢侈。
赵教官也手把手传授了一些窍门：叠的时候不能太紧凑，用手压不出菱角可以用牙代替，可以两个人分工合作……
为了以防万一顺利通关，大家八仙过海各有对策：有的干脆不盖被子，把被子小心翼翼的供在桌子上，自己和衣而卧；有的提前起床，留出充裕的时间认真雕琢；还有的提前预约高手帮自己叠……
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随班辅导员开始每天晚上到宿舍检查谁的被子没拉开，监督大家必须盖被子睡觉。路凡叫苦不迭，这分明是跟自己做对，又得想别的招儿了。
知夏总算体会到了肖骏野的日常，就整理内务这一项她就觉得受不了了，整齐划一对一向自由散漫的她而言确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跟高中那几天军训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幸福的放羊，可是跟肖骏野的军校生活比起来，自己现在也是放羊。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知夏默默给自己打气。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5：30起床洗漱，6：00下楼集合，跑步到训练场练军体拳，6：50-7：10整理内务，7：10-7：40食堂早饭，7：50-12：00训练，之后午饭，12：30-14：30午休，14：40-18：00训练，之后晚饭，自由活动1小时，19：00-21：00训练、唱军旅歌曲，22：30熄灯。
刚开始的几天以训练队列、站军姿和预习射击为主，很是枯燥，几个口令喊来喊去，做错了要大声打报告。知夏极少出错，但也有反应迟钝的时候，她喊“报告”恰巧被经过的朱连长听见，嫌她声小让她连喊三遍，知夏被气到，对着他大喊三声，他有点被惊到，说：“有点男子汉气概。”她甚感欣慰。
站军姿是知夏最讨厌的项目，在八月流火的盛夏头顶烈日一站至少半小时，站时头要微抬，目光坚定平视前方，两肩端平，两手紧贴裤缝，两腿绷直，纹丝不动，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要保持这种树一样的姿势。
开始她站不了多久就腰酸腿疼，后来渐渐发现站军姿是最好的训练项目，因为可以身不动而心动，盯住一个地方神游八荒是她最擅长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时间。
练习射击前先要练习卧倒，暴晒的训练场上厚厚一层灰土，间或夹杂着一些碎石沙砾，说服自己心无旁骛英勇的倒下，瞬间灰飞烟舞，满脸满头满身的光荣灰。继而便趴在这灰土里一动不动，一趴至少一小时。烈日在头顶炙烤，滴下的汗跟身下的土交融为泥，胳膊肘被小石子硌出深深的印儿。即使这样“艰苦”的条件，也有趴着趴着就睡着的，周公甚感自己魅力无限。
晚上大家席地而坐，教官教大家唱《空军进行曲》、《官兵情》、《文明礼貌歌》等等。还跟别的连（排）拉歌，口号有：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三五七九，你们到底有没有；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说不唱就不唱，看你把我怎么样；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还把《向前进》改成了：四排的，四排的，我们的歌声脆，唱得有点累，听说五排的什么歌都会，今天好机会何不来一堆。四排的，四排的，小伙长得帅怎么这么菜。
看来哪儿都有能人，词儿多的一套一套的，知夏对严肃活泼又有了新的理解。
洪安校区本来就树多草多蚊子多，大家被一个个微型轰炸机重重包围苦不堪言，但这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了，大家热情洋溢的赛歌，笑着唱着，还有被拉出来单独表演的，刚好借机嬉闹一番是难得的快乐，跟这些比被送几个红包又算得了什么。
军训最难熬的是每到饭点大家在食堂外面整队等待吃饭，可是教官偏让大家唱一支歌才放行，不但要整齐有气势，还必须声音洪亮震彻寰宇。更过分的是分批逐个放行，所以每个人都在比谁的嗓门最大，没有带几盒咽喉片来是知夏最大的失误。
等到好不容易进入食堂便如恶鬼扑食一个个都眼冒绿光，看什么都是美味佳肴。平时饭量不大的知夏这段时间每次都要点双份才够，不吃到扶墙决不罢休。军训结束时知夏俨然一个又黑又胖的壮劳力，跟累到什么也吃不下愈发瘦骨嶙峋的路凡形成了鲜明对比。
站军姿时，教官会随时随意拉一下谁的胳膊，踢一下谁的腿，如果发现胳膊没用劲贴紧身体，腿没用力绷直，立马拉到没有一丝树荫的地方暴晒。
其实这次军训已经对女生很照顾了，一般都在树荫下训练，而且是没有很多土的小操场。惩罚也仅仅是在阳光下单独站军姿，或者一直喊口号，直到声音打颤发抖达到极限为止。
晓涵是一个像小猫一样文弱秀静的女孩，说起话来轻声糯软气若游丝，单独喊口号可难坏了她。知夏看着她努着劲儿奋力呐喊直到脸红脖子粗也是没什么“军人气概”，被教官一次次喊“重来”，晓涵的眼泪扑朔朔掉下来，知夏心里也跟着疼。
男生们最惨，全部是在一点树荫都没有多土多尘的大操场训练，中午和下雨也不能休息，还要应付大半夜的紧急集合。他们的教官还发明了“满清十大酷刑”来增加惩罚的花样，比如“人体时钟”，单脚站立，两臂伸直从左转到右画圈；还有“壁虎漫步”，面壁原地攀爬；再有“兵马俑”，保持一个比较苦难的姿势一动不动；……最狠的是卧倒在人造泥坑里，传言光电系一男生不堪“凌辱”退出军训逃墙而走。
可即便这样区别对待还是有很多女生体力不支晕倒在训练场，中文系倒下的最多，辅导员还冲朱连长发了火，要求减轻训练强度。其实只有个别人是真的身体支持不了，其他都是谎报军情浑水摸鱼。
实在受不了了，有的会响亮的哭，还有的则默默流泪，甚至熄灯后在窗口大喊大叫抒发块垒。知夏也觉得难熬，每天早上集合的时候都跟旁边队友倒计时。但她觉得体会一下军训的别样生活也好，至少她能理解肖骏野了，选择当兵的人绝对都是超人。
最不方便的是洗澡，每天都几身汗，军装上一片片一圈圈都是结晶出来的白色盐渍。澡堂在步行20分钟以外的地方，每天一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根本不够，大家只好晚上在卫生间冲凉。
开水房也离得远，每天结束后大家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瘫倒在床上变成一具死尸，不复动弹一丝一毫，洗脸都要缓半天才能去，更别说打开水了。
知夏每天再累也去打开水，看到大家都用冷水洗头冲凉她一直不敢尝试，有一天实在累到提不起脚就没去，晚上第一次用凉水洗了头，太刺激了，每一个毛孔都在抗议，她发誓再也不干偷懒的事了。
也组织他们去澡堂洗澡，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20分钟到澡堂门口，然后等先进去的队伍出来。又是10分钟总算轮到，洗澡时间只有十分钟。飞快的脱、冲、洗、穿，来不及确认头上的泡沫是否被冲干净，然后再走20分钟回去，到宿舍又是一身灰尘一身汗，后来大家索性都不去澡堂了，继续卫生间凑合。知夏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十分钟洗个澡，看来人的潜能还是需要开发。
军训中快乐的事情也不少，走正步的时候难免会有几个姿势特别“优美”，有乱耸肩膀的，有手脚不协调的，有脑袋总晃的，大家乐不可支，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笑料。
做走正步的分解动作，教官绷直一根绳子让大家腿抬高到统一高度，结果有人居然把脚尖轻靠在绳子上休息，教官觉察到马上提高要求：脚尖必须在绳子上方一厘米处，众人随即怒视始作俑者，教官一脸得意。
练习射击时有人用手比成枪状偷偷把教官当靶子，教官竟突然转身，吓得背后放枪者一哆嗦，让人不得不怀疑教官有第三只眼。
正式打靶时高度数近视镜成了抢手货，临上场的都借来郑重的戴上以期老天赐予的好运。
知夏那一组最神奇，教官下令之后大家纷纷努力瞄准，谁都不放第一枪很是爱惜子弹，40环以上的好成绩似乎尽在手中。片刻，教官提醒大家时间不多了，这时不知是谁沉不住气先放了第一枪，紧接着就听见“咚咚咚”一阵枪声乱响。知夏本来还在谨遵步骤，认真瞄准、扣动扳机、注意后坐力，可是乱枪一响她不假思索连发六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子弹都打到哪儿去了。她愣在原地纳闷怎么六发这么不禁打，直到身后教官提醒她可以离开靶场了才起身离去。
大家下场后都在埋怨是谁开了第一枪，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子弹去向何方，最后环数最多的也不能相信这是自己打中的，千古谜案无人能解。
军训中让知夏掉泪的事情也不少，有一次营长来训练场巡视，看到五排和六排的女生在训练时不严肃嘻嘻哈哈，就严厉的批评了她们。知夏她们四排虽然平时表现一般，但是那天运气不错没被抓到。
六排吕排长颇不服气，听说他是七个教官里级别最高的，本来应该是他当连长，但他主动放弃，自愿当一名女生排排长。知夏她们都觉得这个吕排长看上去比赵排心机多了，而且他似乎觉得赵排很一般，一副他最优秀的潜台词昭然写在脸上。
这次只有四排顺利躲过一劫，他看四排就更不顺眼了，居然单独把她们排拉出来练习喊口号。赵排用嘶哑的嗓音惊心动魄的喊出“报告！”、“一、二、三、四！”然后她们挨个喊一遍。大家用尽了力气，全身都在发力，脖子上青筋爆出，脸憋到番茄色，然而无奈还是有晓涵这样天生音量小的。理所应当的被罚，连续喊n遍。罚她们时赵排继续做示范，每一声都震彻大地。
知夏她们平时走在路上喊口号总是有气无力的，也该借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士气。可是她眼睁睁看着战友们痛苦的突破着自己的极限，听她们喊着喊着，知夏的泪就没来由的掉了下来。这是她在军训期间唯一一次掉泪，比起美康的四次和青彦的五次来知夏似乎还是坚强的。
说起青彦，知夏跟她认识的过程也跟美康一样纯属巧合。虽然知夏高考时英语成绩最好，可是在入学英语分班考试中却发挥失常进了慢班。虽然慢班的英语老师上课懒散发音拐到十八线小城，可是知夏依然习惯每次上课都坐第一排。青彦也常常坐第一排，她五官清秀神采奕奕，可欣见过青彦之后一直赞她像杨恭如一样美。一天青彦发现坐她旁边的知夏居然拿出一个她家乡某眼镜店的眼镜盒，她眼前一亮忙问知夏是不是她的老乡。就这样他乡遇故知，她们不仅认识了还成了英语课固定的同桌，而且青彦居然跟美康还是同班同学，世界果然很小呢。
青彦学习认真，坚毅又果敢，知夏没想到坚强如她竟也多次掉泪。
后来四、五、六排围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赛歌，大家同唱一首歌，声音最大的将获胜，经过刚才的“开嗓”，四排最终得到了第一。那天回去后所有人都成了间歇性哑巴，但大家觉得值。
第二天早操时赵排长对大家说他也不想这样罚大家，但战场上没有第二，只有第一，否则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抛开一切，用尽所有去争第一，这是知夏在军训中最难忘的一页。
军训后半段主要是为最后的汇报演出做练习。汇报演出分两个部分，方队部分和军体拳部分。知夏被挑进方阵队列，个头过高过矮身材过胖过瘦的都去了军体拳队列。
方队练习很枯燥，每天就是走过来跑过去，齐步、止步、端腿、摆臂，无聊又机械。不仅早上练中午练下午练，晚饭后也得练，汗像水一样顺着脸庞脖子往下流，军装上满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结晶盐，最渴望的就是能有几分钟的时间坐在地上稍微休息一下，哪怕是煤灰地呢，军装脏不脏已经不在大脑的思考范围之内了。每天训练完都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庆祝的方式就是什么也不干，多躺一秒是一秒。
付出总会有回报，预演、正式演知夏他们都表现的很好，最后他们连拿了两个奖状，一个是优胜连，一个是宣传报道第一名。
期间知夏跟肖骏野通过两次电话，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她很高兴，在她最艰苦的时候他总是能给她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军训结束之后大家跟教官们一起联欢，男生们让教官上台表演“满清十大酷刑”，大家可算出了口“恶气”。有女生上台表演他们齐声喊：“一二who,一二who”，还恶搞大家军训时的各种动作姿态。最后他们随机抓过一个教官高高的抛起又密密的接住，还抢教官们的帽徽，脱教官们的军装在上面签名。
虽然男生们的军训生活比女生痛苦多了，但是他们活跃又热情，仿佛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知夏想起洛风，他活泼机智，军训对他来说才不像自己这么难捱，怪不得他在信里说上大学后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军训了。
返校后大家迫不及待的脱去穿了20天的绿军装，换上花花绿绿的各色衣裙，又是一群小花儿了。知夏还时常穿穿国防绿，当叶子的感觉也不错。
她不喜欢整齐划一，她自由散漫，她讨厌大声喊口号，她不喜欢哨声一响就集合，她不想走一样的步调……但，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体会到了不顾一切、全心投入、忘记自我去争第一的那份荣耀，也懂了点坚强的含义，更懂得了最平凡最普通的一件事也可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比如片刻的休息，一个好觉，一杯水，一口饭，一个热水澡，一个凳子，一片树荫……
看着军训结束前全连大合照上那一大片鲜亮的绿色，那一张张黝黑健康青春洋溢的脸，知夏知道这道绿光虽然转瞬即逝，但它划过她的生命里自有它的意义和神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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