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好好念书,将来吃个轻省饭…”听着我爸给我娃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心里的五味瓶又一次被打翻了,女儿即将在外求学,完成她的四年大学梦。其实对我们每个人而言,从开始上学就都要走一段很长,或许很艰难的求学路。
(一)
我的小学时代是在我们村里度过的,学校离我家不远,大概也就一千多米的距离,学校不大,由几间砖木结构的老教室,一座群众集资修建的两层教学楼和一座村里台湾富商捐赠修建教学楼组成,门口的绒仙花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几个一年级的碎娃合抱才能把它抱住。从我家到学校路是土路,那个时候还没有水泥路,那是真真正正的“水泥路”。晴天的时候,我和发小们穿着妈做的方口带带红色小布鞋,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地往学校里跑。那个时候的学校是一天三晌制,干早起来要去学校上早读的,到了五六年级就成了四晌了,晚上还要加一节晚自习。最难忘的是下雨天,经过大雨的冲刷,手扶车的碾压,“水泥路”上出现了很多水渠,我们的花布鞋也换成了雨靴,上学之路也变成了摸着石头过河,运气好的时候,高高兴兴上学,平平安安回家;运气不好的时候,碰到隐藏比较深的水渠,一脚下去,深深的陷在软泥当中,这时候即使你不停的调整身子重心,想方设法的把雨靴拔出来是不太可能的,好像越用劲,鞋子被软泥粘的越牢靠。如果碰到更深一点的,泥水会瞬间灌到我们的雨靴里,裤子袜子湿的透透的了,我们就干脆脱掉鞋子袜子,把书包往脖子上一挂,挽起裤腿,弯下腰,用尽吃奶的力气把雨鞋从软泥里拔出来,等到鞋子拔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早都变成了小泥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哈哈大笑,也就不怕什么脏不脏的了,不穿鞋更是没有啥负担,光着脚丫子在水泥路上跑来跑去,哪怕回家伺候的是妈的髫箸疙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爱咋咋去,就这样我们也就一路嬉闹的完成了自己的小学阶段的求学之路。
(二)
上了中学,路再也不是一千多米了,变成了很多个一千多米。中学在镇上,离家有点远,上学的路也有两条,一条是路程长但是平坦的柏油路,路两旁是两排高高地白杨树,一到夏天,风一吹,叶子沙沙的响,缺点就是汽车多,有点危险,我妈不让走;一条是村子到镇上的小路——“水泥路”,路程是柏油路的一半,但是是土路,晴天还可以,雨天就比较难行了,路的两边也有白杨树,只不过没有柏油路那么整齐,霍霍拉拉的,原因是有耕地的地方,种地的人嫌遮挡阳光,可能趁着哪个邓高星稀的晚上给偷偷的砍了。上中学的路太远,没有自行车是不行的,我的自行车是我爸卖菜退下来的一辆二八大加重,车漆早都掉的差不多了,以前车子是没有铃的,车闸也不好,为了我上学,我爸专门把车子推到修理铺,好好地拾掇了一下,安了铃,调了闸,就是一骑车,车子吱扭吱扭响的毛病人家说修不了,车子常年驮菜,重量太大,压着了。就这样我骑着我的二八大加重开始了我的中学求学之路。碰到雨雪天,骑车不好走,索性就把车子放在学校里,头上顶个蛇皮袋子做的简易雨衣,和发小们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十几里地的往回跑,就这样我考上了初中专,吃上了国家饭。
(三)
上了师范,求学的路更远了,从一千多米,十几公里变成了几十公里以外的长安县。 二十几年前交通还不是很发达,路少车少。每次的上学路,第一站我就要从我村子步行半个小时到有公共汽车的邻村去坐车,即使到了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坐上车,等公交车到了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到达第二站大王镇七号路口。第三站得坐个蹦蹦车,一路颠簸到达长安县的马王镇。最难的是去往第四站韦曲的路,那个时候的公共汽车,破旧不堪,人员还爆满,坐着的,站着的,说话的,抽烟的,娘哭的,娃喊的,我只有一个人找个角落拿起书,在文字里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那条路说是柏油路,倒不如说是“水泥路”,坑坑洼洼,那车栽在坑里,半天都不得出来,司机就会停下车,吆喝车上的男劳力下去推车,颠颠簸簸到达韦曲就得两个小时。到了第四站韦曲还没有到,我的辫子也快散了,腿也快断了,小嘴也撅到最高了,一脸的无奈又走到去我们学校的车站坐上最终的一班车。回家的路亦是如此,尤其冬天,等最后一班车,到达邻村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天很黑,几乎看不到啥星星,通往我村的路上要经过一片乱坟岗子,不知哪来的猫头鹰悲悲的叫几声,听的人后背发麻。我就加快脚步,小声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路小跑的往家跑。三年后,我当了教师,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辆二手女士自行车,斜梁的,骑着这辆自行车,再也不怕穿裙子骑车了,走在两排白杨树的柏油马路上,微风出来,白裙子被风吹的飘摆不停,青春的样子也许就是刚上班时的样子。
(四)
如今我的孩子也踏上了她的求学之路,疫情之下,没有选择便利快捷的高铁飞机,自驾一路向南,我们看着眼底的风景,再也没有难走的“水泥路”,千里之地也是分钟可达,不由得感叹着祖国的强大。和孩子聊着对未来的憧憬,我只希望孩子能够记住求学的路上充满了艰辛和挫折,化解这些困难的唯有自己坚定的意志和一颗不忘本的初心,轻易不言败不放弃,认识到成长比成功更重要,只有这样才会换来通往未来的属于自己的汽车票,火车票,飞机票……
(作者简介:刘 娟,笔名:关中女子,鄠邑区作家协会会员,小学语文教师,喜欢乡土文学创作,其作品《搅团》、《一把雨伞》、《烧炕》等在《金鄠视野》发表,《香椿芽儿》发表于学习强国三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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