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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木马八

杀人木马八

作者: 江南铁鹰 | 来源:发表于2024-01-16 15:3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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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华区是林州最特别的区,原本是最古老的林州城区,故而房子都很陈旧,就连南桥派出所,都没有像样的一栋楼,而是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只有几排小平房。

    所里申请了几次,都因为分局经费不足,给压下来了。新址已经选好,连规划图都准备好了,一座漂亮的五层大楼。

    新世纪初,所有的行业,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在基建,林州市盘子里那碗粥,实在僧多粥少,不够分。不得已,只有让大家自筹资金,南桥所的楼,也就没有了动工的日期。

    这个老区,有三坊六巷这样的破落城区,也有博旺那样,林州最高大上的新社区。标准的两极分化,用局长郑泊璐的话:西华住着林州最富有的一批人,同时又有最穷的一批人。

    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让西华区呈现出最诡异的一幕,你可有看到最奢华的跑车,与破得不成样子的自行车,在狭窄的道路上抢行;你也可以看到穿着最时尚的男女,在某处的小吃摊上,与形似乞丐的落拓者,挤在一个小方桌上吃着林州小吃。

    这几天,无论高档社区的博旺,还是堪比贫民窟的三坊六巷,都被同一件事,搅动着神经。那就是时隔几个月后,神秘的杀人碎尸案,再度出现。那根才放松了几个月的神经,又绷紧起来。凡是家里有男孩子的,居然更加紧张。家人纷纷叮嘱,有钱有势的干脆,开始给孩子雇保镖,出门就让两三个彪形大汉跟着。

    从来都是女孩子安全,让人揪心的局面,第一次掉了个个儿,男孩子更叫人担心了。连续发生的多起恶性杀人案,受害者居然都是13岁至17岁的男孩!

    大街小巷增加了很多,带着治安志愿者袖章的老头老太太。穿着警察制服的也多起来。他们走街串户,深入排查,寻找各种蛛丝马迹。目标很明确,第一,最近失踪的少年;第二,这几天形迹可疑的人。还有第三目标,铁匠。善于制作机械的人。

    三坊六巷的一条叫塔巷,因为狭窄的小巷子里,居然有座塔,准确说是半爿。据说五代时吴越王钱泓俶仿印度阿育王建造八万四千塔的故事,制作了八万四千座小塔,作为藏经之用。因其形状像宝箧,内藏印经,故称宝箧印经塔,俗称阿育王塔。

    巷子口有个木匠铺,就是个专门打家具的小作坊。三坊六巷里住在很多的民间匠人,铁匠铺、木匠铺、修鞋的、五花八门。大多是林州老手艺人,也有外地来的。这些人已经属于城市的边缘人物,靠自己手艺吃饭,发不了财,也饿不死人。

    塔巷那个木匠铺的木匠,叫黔福。一个40多岁的老男人,瘦高个,长脸,棱角分明,常年穿着一件对襟粗布褂子,外表看起来十分朴实。

    看上去谦卑的态度下,隐藏自己的情感和意图。很少说话,整天坐在后面的木匠房,叮叮当当干活,有时候,一天都听不见他几句话。收了个徒弟,是个半大小子,也就是17、8岁,还是个哑巴。师徒两个靠手势交流,根本不用说话。

    黔福有个老婆,叫刘细妹,瘦瘦小小一个女子,整天病恹恹的。他们有过一个孩子,长到十三四没了,是个儿子。许是从那时候开始,黔福话更少了。

    黔福的手艺好,做的家具扎实,住在三坊六巷的人,都会上他这儿买家具。坏了,还能再来修。两口子脾气好,价格也便宜,人缘自然也好。却并没有什么朋友,他的话实在太少,很难交朋友。唯一算得上朋友的,是隔壁清廉巷的铁匠付乔三。两个人有时候会下象棋。

    黔福不是林州人,十年前,也就是1992年,从滁城过来的,是滁城人。

    “家里有人吗?”

    刘细妹听见前面铺子里有人喊,支撑着从后面走出来。

    这屋子结构有点怪,前面临巷子口,是个铺面,后面隔着个极小的天井,还有三间房,一间是黔福夫妻两个住,一间最大的,是木匠房。黔福带着徒弟,在里面干活。还有一间,是原来儿子住,现在是哑巴徒弟睡着。

    铺面上,没什么值钱东西。家具是大件,谁也不会顺手牵羊,也就没有安排守铺子的。最多来了客人,谁听见来招呼一声,多半来的都是刘细妹。黔福在里面干活,听不大见,哑巴徒弟,又不会说话,不过他不聋。

    刘细妹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好,经常在床上躺着,三天两头看病吃药。听见前面的声音,支撑着,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走到铺面上,看见店堂里站着两个警察。

    一男一女,女的,是夜幽蓝。她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刑警队一组组长。男的叫季凯,一组的警员,也算是夜幽蓝的搭档之一。

    夜幽蓝自从跟着师傅,队长骓南禅,一直是给师傅做搭档。这几年她满岁了,已经开始带组。骓南禅给她陪了身强力壮的季凯做搭档,也有保护的意思在里面。

    夜幽蓝是烈士女儿,算起来是骓南禅他们的晚辈,她的父亲,是前十几年牺牲的老刑警夜无涯。不过夜无涯担任刑警队长的时候,骓南禅,才刚刚分配过来。

    “你好,我们是西华分局的,有几个事来核实一下。”

    “警官好,核对什么啊?”

    “你家常住人口几个啊?”

    “三个。我和老伴,还有一个徒弟。”

    “你们没有孩子吗?”

    夜幽蓝的问话,引起刘细妹的伤心事,拉起一衣襟抹着眼睛,泣声说道,“有个儿子,前些年死了?”

    “死了?”

    夜幽蓝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孩子多大?”

    “算起来有十二年了吧?那年儿子14岁。”

    这么巧。夜幽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她的父亲夜无涯,也是那年牺牲的。

    “怎么这么大了,会……”

    一个已经14岁的男孩子,就这么没了,谁家都承受不了。可也太奇怪了,这么大孩子,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没了?

    夜幽蓝心中疑窦陡然而起,试探着问,“是发生了什么吗?方便说吗?”

    “都死了十多年,有什么不方便?”

    一个声音在夜幽蓝身后。

    夜幽蓝回过头,看见身后站在个40多岁的男人,瘦高的个子,弯着腰,粗布褂子外面戴着一个围裙,黑不黑,白不白。身后跟着个半大小子,一脸懵懂。

    “你就是黔木匠吧?我叫夜幽蓝,西华分局的,这是我的同事。我们就是过来了解一点情况。最近几天发生了案子,知道吧?”

    “闹得人心惶惶,想不知道都不行。”

    “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或者陌生人出入?”

    “三坊六巷都是老邻居,没有什么陌生人。”

    “方便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不方便,儿子毕竟死了12年。”

    黔福一脸冷漠。

    “1990年,那时候我们住在滁城。儿子14岁,上初中了。”

    没有感情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往事……

    14岁的黔宝华,在体验馆跳鞍马的时候,和人发生了冲突,三个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围攻黔宝华,居然动了刀子,一人一刀。其中有两刀刺中要害,黔宝华当场毙命。

    事后,警察拘捕了三个肇事的孩子,最大的17岁,最小的13,还有一个和黔宝华同龄。由于都是未成年,他们没有被判刑,关押了一段时间就释放了。法院判决三个肇事家庭,共同赔偿200万元。事情就这样了结。

    两年以后黔福带着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的妻子,离开了滁城搬到了林州。因为身体关系,刘细妹再也不能怀孕。三年前,他们收养了14岁的哑巴,做徒弟。

    听完黔福的叙述,刘细妹已经泣不成声。黔福却还是那样平静,似乎一切都是云淡风轻。夜幽蓝却从他偶然抬起的眸子里,看出了眼底压着的愤怒。

    这是一起严重的校内霸凌事件。当初的处理,似乎过于草率,其中甚至可能还有什么内幕?可叫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人,除了忍耐,还能做什么吗?

    夜幽蓝没有再问下去,却在心里对这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说不清是什么?打算等师傅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他。

    ……

    蕲春和汇报了全部情况。

    骓南禅站起身补充。

    “我们对案情做了反复梳理,发现了几点重要线索。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案子,或者说,是这几个案子,比如存在关联性。这个关联性,究竟是什么?我们还没有找到。”

    “你们为什么这样认定?”

    岑默策打断他。

    “三个受害人都是男孩子,都是十几岁的未成年,都是被某种设备,暴力活生生撕碎!这就是关联性。”

    “理由是什么?”

    “罪犯针对性非常强,选择了性别相同、年龄相似的施害对象,又采用了相同的犯罪方式。”

    骓南禅十分肯定。

    “我可以断定,犯罪嫌疑人,一定怀着莫大的仇恨。否则不可能接二连三采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你们很有什么发现?”

    “我们根据尸检,基本判断出,实施犯罪的,是一台特殊的设备。否则不可能靠人力完成这种手法的分尸。别说一个人,就是5个成年男性,而且身强力壮,都做不到。除非是五匹马,或者五头牛。因为这种施暴手段,就是五马分尸,也有叫五牛分尸的。”

    “动用一切力量,把这台杀人机器找出来!”

    郑泊璐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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