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海里,浪涛声声。
躺在岩石上的唐小痴正思绪如潮间,忽听浪涛之中传来人语之声,忙爬起来极目远眺,夜色中,隐约可见几条木船正慢慢驶近仙竹岛,他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白天一战,林听风与端木天真受创严重,已失去战力,而自身伤势虽可勉强迎敌,但武功势必大打折扣,若是白天羽、渡边梦子等人去而复返,仅凭岛上残余又岂能抵挡得住?
焦躁间,木船已驶近海滩,籍船头灯笼发出的微弱灯光看去,见一体型彪悍之人站在船头,身上宽大的披风迎风飘舞,猎猎作响,唐小痴见到此人,不禁心中大喜,此人非他,正是戚家军的帐前右将梅傲寒。
弱弱的生身之父怎会来到仙竹岛?莫不是来接女儿回山?弱弱被人掳去一事该如何对他解释?
唐小痴正自琢磨措辞之际,就听梅傲寒的声音远远传来:“戚将军部下梅傲寒特来拜谒,请林岛主准许末将登岛一叙。”此番言语仅是以寻常语气发出,然却中气充沛,声传甚远。
唐小痴攀上岩石顶端叫道:“梅前辈,小痴在此。”
梅傲寒又惊又喜,自船头取了一截木板甩向海面,纵身跃起,瞅准木板漂浮之处,单足踏了上去,使出一招蜻蜓点水,借木板下沉之力,身形一纵,便到了岸边,再一跃,便到了唐小痴站立的岩石之巅。
他拉着唐小痴的手,问道:“你居然在这儿?太好了,我女儿呢?”
唐小痴呐呐道:“前辈……”梅傲寒双手一摆,蹙眉道:“与你说过多次,不要以前辈相称,你我虽有年岁之差,但同在戚将军帐下共事,本来份属同僚,理应兄弟相称才是……哎哟不对,我已将弱弱许配于你……哈哈哈,乱套了乱套了,算了,随你吧,我问你,弱弱呢?她在哪?我的信她收到了吧?你俩的误会是否已经化解?”
唐小痴面色阵红阵白,心中羞愧难抑:“小痴有负前辈重托,弱弱她……”
梅傲寒闻言大急,一把抓住唐小痴肩头,大力晃道:“快说,弱弱她怎么了?”唐小痴只得如实说道:“弱弱被锦衣卫副指挥使白天羽掳去了!”
梅傲寒松开手,神情有些颓废,沉声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道来。”
唐小痴将前因后果简单做了交代,末了说道:“请前辈不必忧心,弱弱只是被他们挟为人质,白天羽的用意无外乎引我上钩以灭之,渡边梦子的想法也无非是想利用她作为与戚家军交战时的挡箭牌,我明天一早启程,去京城走一趟,就算拼死也必将弱弱带回长乐山。”
梅傲寒说道:“我与弱弱几近二十年未曾谋面,然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这孩儿,此番真该与你同去龙潭虎穴走这一遭,奈何沿海军情告急,我还是要先回长乐山面见戚将军复命,营救弱弱一事交给你去办也算妥当,毕竟她是你未婚妻……你的伤不要紧吧?”
唐小痴淡然一笑道:“些许小伤算得了什么?倒是林岛主她们的伤势不容乐观,如有可能,请前辈留下几位好手协防仙竹岛,我担心渡边梦子再次派遣伊贺门徒前来。”
梅傲寒说道:“仙竹岛作为俞大猷部联络抗倭志士之处,投奔来此的武林豪杰皆被编入部队随军征战在外,前不久,俞将军通过潜伏在京城的探子得知,锦衣卫与倭寇勾结欲对仙竹岛动手,他担心仙竹岛兵防薄弱,正好我此番执行任务回山,受俞将军委托带来二十余武林好手回岛协防,这也是我来到这儿的原因,却不料仍是来晚了……”
唐小痴黯然道:“本来凭仙竹岛的重重机关,加上以林岛主为首的北斗七仙坐镇,外部力量想要攻破仙竹岛亦非易事,然,祸起萧墙,北斗七仙之中竟有三人反水,这才导致大败亏输……”
梅傲寒听唐小痴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小痴,我送个礼物给你。”回头喊道:“押上来!”
船头有人应了一声,进舱押出一个人来,此人被反绑双手,身上衣衫尽湿,长发在脸上飘拂,看不出本来面目,但从凹凸有致的身材来看,当属一个女人无疑,见她形体僵硬,任人摆布,想必是已被点了穴道之故。
有兵士从大船左右两侧分别放下一艘小艇,二十余人从大船跳下,分乘两艘小艇押着那女人快速划向岸来。
唐小痴走下岩石,行至海边靠近了去看那人,发现那人却是天玑峰峰主万里云飞,他转头对梅傲寒说道:“正是此人与玉衡峰峰主柳若絮联手劫持了弱弱,不知前辈如何将她擒获?”
梅傲寒闻言须发皆张,自岩石之上一个起落便到了万里云飞跟前,揪起她的长发喝问道:“小女被你挟持此事可真?先前为何不说?”
万里云飞神色凄然:“我怎知你们是父女?你又没问,何况,她早就被解押到了京城,就算说了又如何?”
梅傲寒怒不可遏,脸上杀气陡现,“唰”地抽出佩剑,卻待斩落,唐小痴一旁眼疾手快托住了梅傲寒的手腕:“前辈暂且不要动怒,想必林岛主亦是有话问她,先将她交与林岛主您看如何?”
梅傲寒脸上杀气渐褪,插回佩剑颔首道:“也好,先听听林听风怎么说。”
唐小痴问道:“白天明明看到这厮挟持弱弱之后,登上了锦衣卫的战船,却不知又怎会落到前辈手上?难道前辈与白天羽在海上相遇并交火了?”
梅傲寒摇摇头,说道:“我没有遇到白天羽那厮,但却遇到一股奇异的风暴,这股风暴虽来得太突然,不过去得倒也很快,风浪过后,船只前行不久,船上巡岗的兵士便发现水中一人载浮载沉,于是将她捞了上来,俞将军的部下在仙竹岛曾见过此人多次,识得她是林岛主的好友天玑峰峰主万里云飞,她对我谎称是驾小舟巡视时突遇风浪,小舟受损解体致使她落入海中,念及她为林岛主好友,我也不疑有他,本来此番是受了俞将军委托,输送二十名武功好手回仙竹岛,就顺便让她乘坐战船回天玑峰,孰料这厮表面感恩戴德,夜半时分竟然忽施毒手,杀了巡岗兵士欲要抢夺快艇逃走,我这才起了疑心,逼问之下,她说自己与林听风决裂,仙竹岛与六峰山已无她容身之地,她才于深夜驾船出走,想不到遭遇了风暴,这才导致落水的。我见她眼神飘忽,言辞闪烁,情知必是谎言欺我,便施用分筋错骨手法,她熬不过痛楚,招认了做白天羽内应一事。”
唐小痴说道:“这厮也太狡诈多端,就算严刑逼问亦是谎话连篇,不过就算她满嘴不实之言又如何?最终还是被前辈所擒,也算是天网恢恢了。”
说话间,东方天色泛白,已是晨曦微露。
天玑峰峰主万里云飞是如何落入水中的?被白天羽挟持而去的梅弱弱安危如何?林听风端木天真她们伤情恢复得怎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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