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享受了一个晚上的单衣轻飘,便又在千峰皆白的冷润之中翻出袷衣,这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也将随着披貂的动作完美的将整个身体绑定在了素寒的清淡里。
拉萨虽然小雪不断,但也按捺不住旋柳的躁动,在杨花飞舞的时空里,一群群游手好闲的野鸽子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们把整个春天翻译成讨债似的不得安宁。
其实,不得安宁的应该是我今年初做业务的心情。
管理学上有个最经典的说法,谁是买单的人,谁就会最关心事情的进展,换种说法,如果所做的事情与自己的利益没有关系,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当我从管理转向业务之后,顿时了悟到前二十多年的管理经验在做业务面前只能算是无稽之谈。当今年我的收益与成单量挂起钩来,原来所要求的各种工作待遇一下子变得无关痛痒,连原来所在乎的周末休息恨不得全用在找客户上。
昨天凌晨五点机场送完同事后,便赶赴日喀则,在日喀则看完现场,立即做草案,接着便又等着客户下班,请客吃饭,这样忙到今天凌晨三点,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拉萨,只为要在上午十点前和客户确认拉萨印地面车场的方案......
希腊神话中有一位叫西西弗的神,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将山下的石头推到山上,而一到山顶的石头立马又会滚回山底,西西弗神一旦停止工作,迎接他的便是死亡,于是西西弗就在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中完成对生命的救赎与延续。
做业务的命运和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神没有差别,业务一旦终止,以前所有的努力一下子化为泡影,换种说法:所谓做业务就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自谑,特别在内卷的今天。
有人说几乎所有的老板始于业务,也终于业务。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甚至原本有着一颗良善之心的人,由于业务做久了,便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当然,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不惜笔墨重点写了几位经商的人物,让这些人的事迹流传到了今天,这在当时重农轻商的环境里算是破天荒的举动,究其原因是与司马迁所受遭遇有莫大的关系,司马迁因交不出赎罪银来而只能忍受宫刑,这件事对他的触动特别大,于是才有这篇为商人呐喊的传世之作。这或许也能解释我做了几十年的管理,忽而转到业务这个职位上来的原因,也更能解释我呆在这高寒雪域的原因。
习惯了杏花烟雨的江南,习惯了钓遍明月的深圳,在年近天命之时,来到这几千米海拔的高寒之所,只是为了能够在餐桌上多两个菜。我从来不会标榜自我行为的伟大,我还没有崇高到为公司兴旺而努力的自我糊弄。有人跟我说,在这样的环境里放弃管理而选择做业务太傻了,因为现在大家口袋里都没有钱,做业务几乎是难上加难。
站在客观的角度,确实会有这方面的忧虑,但时不我待,并且下定决心后如果不立即实施,一旦打了退堂鼓,几乎不可能再说服自己,于是,我以不惑来解我之惑。如果真有走不下去的那天,我想我也不会后悔,毕竟尝试过,痛和快乐都与他人无关。
电视剧《封神榜》中有这样一个剧段,姜子牙直钩钓于渭水,时人不解,笑问其因,姜尚对曰:“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这个剧段在我心里引起了极大的震颤,在我做管理的几十年中,一直将这两句话作为我人生方向的引路之灯。如今,即使做业务,我还是只想如此。
同事是业务高手,时不时给我透露点小绝招,比如:报价时不能先露底牌,再比如在清单里要写得模糊一些,如果价格上不去,在实际施工时,就要减少一些配件...... 等等,令我厌恶不已。我始终相信,直率的人自能找到直率的客户,而玩技巧,设陷井的”聪明者“,也会被更”聪明“的客户来玩弄。
去年同事“念哥”毅然从工程技术岗位上辞职出来,在深圳找了一份销售EMC电感无器件的工作,“念哥”和我一样也是会为员工的利益直接将老板怼到墙上的人。如今,“念哥”的新老板专门为“念哥”在上海设立了一个办事处......
选择做业务而能保持良知的人,我是很少见到了,但我至少可以确保自己不会丧失本心。
这个公众号的核心是用来做诗词推广,可现实生活中能够用诗的语言记下的并不多,倒是经常有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不断的发生和重复。于是,感慨的文字便多了起来,我知道,在享受快消品的今天,很少有人会花上几分钟去体会别人文字中所涌现的无奈与悲凉。志同而道不合者本已比比皆是,何况想得到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或许说梦的皆是痴人。
PS:前几天跑步,望着四面皆白的山峰,忽然冒出这句“拉萨有一百万座富士山”的话。 其实,这句话来源一首英文歌曲:
《Nine million bicycles in Beijing.》
真正的爱,不是装腔作势的表演,亦不是歇斯底里的呐喊。拉萨有一百万座富士山这句话是我这些年来在此默默耕耘潜移默化的情感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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