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城市生活太过拥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往一种静谧隐居的生活,是啊,有谁会不向往呢?
看那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清晨的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丝丝缕缕,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星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想到这些再看看都市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上下班路上永远拥堵的斑马线、还有暗沉的天幕下似乎永远不会出现的星星,如果可以抽身而出,谁会愿意待在这样一个钢筋水泥包裹的世界里呢?
因着人们的这种渴望,近几年记录山居时光的书越来越多,其中最为吸引我的莫过于傅菲的这本《深山已晚》。
傅菲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从城市潜入闽北荣华山下,回归自然,体验人与自然的融合,感受人与外界的同频共振,考察生命的轮回,研究自然的法则。他观察星星、月亮、日落、暴雨、彩虹、云、雪——面对浩瀚宇宙,他感到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保护自然、尊重自然、享受自然,过着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生活,他细细的把这段隐然山间的生活记录下来,便有了今天的这本《深山已晚》。
每年最让人期盼的莫过于回家过年了,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麦田、树景掩映下缓缓飘起的炊烟、伴着三两声鸟叫,四五声犬鸣,朝气蓬勃的一天正式拉开帷幕。
傅菲在文中也有一段关于在山中悠然醒来的片段。
三两只鸟儿在叫,天一露出光,便开始叫。叫得冷清,婉转。我穿衣起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叫,也不知道鸟儿叫什么。细细听鸟声,似乎很亲切,像是说:“天亮了,看见光了,快来看吧。”我烧水,坐在三楼露台喝一大碗。露台湿湿,沾满露水,路对面的枣树婆娑,枝丫伸到了我的露台上。青绿的枣叶密密,枣花白细细地缀在枝节上。枣树旁边的枇杷树,满树的枇杷,橙黄。几只鸟儿在枇杷树上,跳来跳云。鸟儿小巧,机灵,腹部褐黄色,上体淡淡暗红色,喙短而叫。鸟儿在叫的时候,把头扬起来,抖动着翅膀。
房子在山边,山上长满了灌木、杉木和芒草。路在山下弯来弯云,绕山垄。乌柏树在房子右边,高大壮硕,树冠如盖。冠盖有一半,盖在小溪上。小溪侧边是一块田。田多年无人耕种,长了很多酸模、车前草、一年蓬和狗尾巴草。
我站在露台边,远眺。山脊线露了出来,起伏的线条柔美。山朦胧,天边的残月仍在。残月如冰片。不远处的河,无声而逝。每天早上,我听到鸟声,便起床,也不看几点。时钟失去意义。我没有日期的概念,也不知道是星期几,也不关心星期几,也不问几点钟。我所关心的日期,是节气。节气是一年轮转的驿站:马匹要安顿,码头上的船要出发。其实,早起,我也无事可做。即使无事可做,坐在露台上,或在小路上走走,人都舒爽。清晨的鸟叫声,成了我的闹钟,嘟嘟嘟,急切地催促我起床。
傅菲钟爱与土地打交道,辣椒、番茄、金瓜、白玉豆、南瓜、扁豆、黄瓜、冬瓜、土豆,日常所食之物,他通通种了个遍,待到番茄开始采摘的日子,摘了满满一竹篮,买上几条鲜草鱼,和三五好友欢聚一常痛饮一番,聊以打发山间的悠闲岁月,这样的日子怎不让人羡慕。
山间的日子静谧悠长,久了便让人愈发心生依赖,傅菲在文中这样写道:我越来越厌恶城市,城市让我急切、焦虑、失眠。我厌恶酒浸泡出来的笑脸,厌恶汽车,厌恶商场,厌恶柏油路,厌恶塑料,厌恶电脑手机,厌恶水泥钢筋,厌恶快递,厌恶银行,厌恶新闻。它们把人分割成了片段,挤压成一群怪物。荣华山让我安静下来。树是会说话的,草是会说话的,鸟鱼是会说话的。江水是会说话的,月色是会说话的,泥巴是会说话的。它们用色彩、声音、质感与温度,和我们说话,彼此会意。一个人,一生最难的事,是明白自己如何生。
说实话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总会幻想有无那么一日,我也能过上这样的山居生活,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一颗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泡上一壶清茶,躺在摇摇晃晃的藤椅上,眺望天边如水的月光洒满大地,漫天的星光触手可及,而身后我的母亲正在呼唤我,夜凉了,早点回来睡觉吧,明天早上我们去山上摘果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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