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我一直没有回复鹿竹的消息,像没看见一样,打电话我也不接。
她也曾在我下课的时候来教室找我,我当作不认识她,冷漠地说了一声借过,低着头默默走开。
可我还是会在晚风微微拂过的时候,在看到校园里流浪狗嬉闹的时候,在黄昏晚霞绚烂的时候想到她的名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一块。
“靠,后劲真大!”我举起酒杯和许子昂碰了碰,金色的酒液在空中跳荡。
“上周你还跟我吐槽说啤酒真难喝,今天就拽我出来喝酒了?真香啊!”许子昂抽着薄荷烟,眯缝着眼睛,双腿不停抖动。
我看着对面这个得瑟的男人,冲他呲了呲牙,又低下头:“我这不是难过嘛?”
“我说过吧?之前也提醒你了,可你压根听不进去,恋爱脑就应该被叉出去。”许子昂仰头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像是港片里的黑帮老大在给小弟训话,“渣男和渣女永远碰不到一起,他们只会欺负老实人。”
我刚想替鹿竹狡辩几句,可我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泄了气的气球。
我拿起许子昂的烟盒抽出来了一根,是黄鹤楼的硬八度,黑色的盒子点缀着深蓝:“什么味,我尝尝。”
“点的时候记得吸一口,不然不容易着,记得咬碎烟嘴的爆竹。”许子昂在旁边叮嘱。
我深吸一口,呛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停咳嗽:“什么鬼玩意,呛死我了。”
“多抽几根就好了。你看看你,之前不抽烟不喝酒,现在因为一个女人,成了这个样子。”许子昂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好意思说我啊?”我又吸了一口,这次没有被呛到,薄荷的冰凉充盈了整个肺部,头脑微微有点晕,感觉轻飘飘的。
许子昂摁灭烟头,用他特有的手势拨了拨头发,深沉地说:“咱俩能一样吗?我是猎人,你是猎物。”
“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我想出了替鹿竹狡辩的说辞,“是我太任性了。”
道理是这样,鹿竹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欺骗我,可我心里就是迈不过那道槛。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但我真的想有一个可以回去找她的理由。
“她让你不开心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没有人会在一段正常的关系里天天像抑郁症一样emo,你的情绪是在提醒你自己,这个人不是对的人,这个人是不合适的,所以不要否定自己,或者是自我反省,你更没有错。”许子昂语重心长。
我难得见许子昂这么严肃认真一次,我用筷子夹了一颗鸡米花送进嘴里,对他点了点头。
“世界上那么多好女孩,不差她鹿竹一个。”
“但是……”我欲言又止。
许子昂叹了口气,拍了拍大腿:“但是她长得漂亮又对你特别照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漂亮的女孩儿少吗?她对你的好是真心的吗?也许她对你百般照顾,只是因为她想弟弟了,你永远都是一个替代品,你懂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喝酒了,那种微醺上头的虚无感,仿佛能忘记一切烦恼。
我抹了抹嘴上的口水,斩钉截铁:“你说得对!我不回去找她了!”
认识许子昂是在高一报道的那天,我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走。
一个篮球远远地砸了过来,击中了我的脑门,篮球架下一个男生双手撑着膝盖对我大喊:“把球扔过来!”
我勃然大怒,你把我砸了,一句道歉都没有,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放下书包,手里端着篮球,一步一步走向他,在距离他只有半米的时候,举起篮球狠狠砸向了他的头。
对方“哎呦”一声,捂着头坐到了地上,旁边三个男生立刻围住了我,挑衅一般地推了我几下,问我:“砸我兄弟干啥?想打架啊?”
我没有说话,右脚后撤一步,在一个男生伸手要打我的时候一记直拳正中他的下巴,对方应声倒地。
我架起了格斗式,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四个男生。
我从小喜欢和女生玩,在小区里经常帮女孩子们撑皮筋,和他们一起跳格子,玩芭比娃娃,再加上我说话细声细气,老爹觉得我不像个男子汉,于是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送我去练散打,希望我能有点男子气概。
结果我去了散打班,还是只和班里仅有的两个女孩子玩,老爹也对我没辙了,索性让我自由发展。
我的床上堆满了毛绒娃娃,喜欢在4399上玩少女换装的游戏,甚至在年幼无知的时候问老爹能不能给我买条漂亮的裙子……
但是散打还是一直坚持学下来了,所以我不怕他们四个,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谁赢谁输还还不一定 。我们高中是市重点,风气尚且良好,上学也没什么人带刀子甩棍什么的,黄毛倒是有几个,不过人品都很不错。
他们四个对着我冲了过来,一个抱住我的腰,一个对我挥拳,另外两个用脚踹我。
我刚抬起腿,想来一记正踹,却被扑倒在地上,紧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是我大意了,没有闪,我不是叶问,不能一打四。
我用双肘护着头,痛感在我身上肆虐。
这时候一个黄毛冲了过来,拽走了其中一个,然后黄毛用脚狠狠踢了另一个人的头:“都他妈的给我滚!”
全场安静了,没有人继续打我。
黄毛掏出了双截棍,继续说:“不想死的就给我滚!我刚才看到了,是你们的篮球先砸到人家的,少给我耍无赖!”
那四个人见了黄毛,像是老鼠见了猫,慌忙逃窜。
黄毛伸手拉我起来:“我叫许子昂,你没事吧?”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问题不大,我是叶藏,谢谢你啊。”
许子昂把双截棍别回腰间,用手拨了拨他的头发:“我要去报道了,你是新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高一二班。”
许子昂搂住我的肩旁:“巧了,我也是。”
我们走进教室,交完了学费领完书,班主任指着许子昂一头黄毛说:“今晚给我染成黑色,咱班不允许染发。”
第二天许子昂顶着短短的寸头走进教室,我指着他哈哈大笑。
后来我们成了同桌,高二文理分班后,我们仍在一个班,他是我高中唯一的朋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