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湘女梅子
华华，我苦命的侄女，你在天堂可好？
回忆往昔，我泪眼婆娑。你七九年生，九九年赴黄泉，撒手人间，留众亲人哭断肠，留襁褓女儿续衷肠……
曾经你是娇宠公主，爹疼娘宠，上有白发爷爷奶奶，下有四个叔叔婶婶爱。父亲有单位在乡广播站，慈母在家相夫教子。
叹命运多舛，你妈妈因肝病去世，留下六岁的你和八岁的你哥。年迈的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何等的凄凉。更何况还有两个幼小的你们需要操心。最怕你爸娶后妈虐待你们。
后来你爸爸再娶，后妈生一个弟弟。小小年纪的你，每天天蒙蒙亮，你牵着黄牛赶鹅群，外带提篮掏猪草。
两三小时后，你迎着朝阳九点回家，牵着鼓鼓圆肚的黄牛，赶着吃饱青草的鹅群，鹅那长长脖子里青草，可以饱到你下午放学回家。
下午三点钟一放学，书包一扔，又重复着早上的事情，放牛放鹅还要掏一篮子猪草，小小年纪的你，要同时做好这三件事，相比同龄人，你就是个 “小大人。”
日落黄昏，炊烟袅袅，瘦小的你，淹没在浩荡的人畜混杂路上，如不细心，难以发觉你在其中。
到家后，后母和弟弟饭已经吃好饭，坐在那里休息。她留点饭菜给你们兄妹两个。你吃完饭后忙着斩猪草，咚咚咚,猪草斩好，把它们放进大锅里。这时你才有时间坐下来，一边添柴火，一边抓紧时间读几遍课文。
后来你家修新房，你和哥哥两个人每天去挑小石头，笨重的石头无情地压弯你的小腰，你爷爷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本是大人做的事情，却强加在你那稚嫩的肩上。两层楼房修好了，白白墙壁的楼房，你只能住在一楼，后妈带弟弟住在二楼。
成天繁琐事情老做不完，所以你学习成绩差，只能勉勉强强上初中，三年的初中生活一结束，你就和村里的大人们去中山打工。
也许是外面工作轻松，你大姑娘十八变，变得比在家乡漂亮。少女怀春，少男多情，我表弟恋上你。你和我弟弟因家族的辈分不配，你家亲人极力反对，但我弟弟对你痴心一片，无可奈何，亲人们不了了之，唯愿你们以后安好。
九六年春节后，我弟弟把你送到我这里，你和姑爷在一个工厂上班，下班之余经常在我家。那时你有二个同病相怜的伙伴（一个我表侄女没爸，一个我婆家堂妹没妈），看着你们三个在我家有说有笑聊天，我心里暖暖的。
年底我生妹，你忙前忙后带妹妹，尿片家务抢着干。记得那晚我生妹妹时，还是你半夜去工厂叫姑爷回来的，那时没有手机，只有BB机。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帮我忙前跑后，想到我们是亲戚，关心你的日子来日方长。
九九年底获喜讯，知道你回家待临盆，满心欢喜等着春节和你相见。熟料好事成空见，难产大血把你带走，120救护车在半路，你就狠心地抛弃了整个世界，留下白发老人和血中的女儿……
是天意？是人为？十里八乡的人们说纷纭，去医院多安全，为何要让赤脚医生的后母接生？我弟弟为何当初没想周全？留这么大一个苦果自己吃，哎。
生为我家人，死为我家鬼，我姨家把你当老人一样安葬。你出殡那天，上下两村的人都来为你送行，一是怜惜你幼小失去亲母，二是怜惜你嫁人啦有福没命享。短短的人世走一回却苦命早夭折，想起你风雨无阻干农活，天寒地冻在雪里走，天上人看你穿鞋，地下人看你光脚，雪里留下红脚印。送行人中叔婶伯娘和奶奶们，没有一个不泪眼模糊，送你最后一程是对你人格的褒奖，可惜你好人命不长。
你的女儿成了无娘女，一出生就苦吞米糊，一把屎一把尿，我姨日夜操碎心，还要满村找奶妈，讨百家奶，讨百家饭，不知不觉已长大。
女儿就是你的翻版，以至于所有亲人一见到她，眼泪汪汪在念你。可怜你，年纪轻轻立山头，格格不入伴祖宗着祖宗而眠。
现在你家有女初长成，模样乖巧人人爱，她离开学校外出打工，祈望你在天之灵庇佑她四季平安。等她成家立业时，来你坟前报佳音吧。
叹往昔，你和我弟冲破世俗把手牵，现如今，阴阳相隔，把他和女儿抛弃。我每次回老家从你坟墓下经过，咯噔的心隐隐作痛。
你离开我们十八年啦，愿天堂安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