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自然离乳”，是以我们都觉得最自然的方式说再见

这是我的双胞胎离乳日记，写下来给自己做个纪念。

1.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去年年底就酝酿着断奶，李李夜奶频繁，通常我都是一托二，李李醒三五次，开心醒一两次，整个儿我就不用睡觉了。每天夜里，我都顶着眼泡对着天花板发誓“老娘明天坚决断”，天一亮，母慈子笑岁月静好，一切睡眠不足都是浮云。

身体确实吃不消，掐指一算娃一岁半，跟我当年预期断奶时间也吻合，说干就干，先从搞定李李开始。和家人预谋好，我哄睡完毕之后，拆弹般撤离，由婆婆接管。

但，每次夜里李李一哭，即使我在二楼，关着门带着眼罩塞着耳朵，也能第一时间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翻起身来，每次都把老公吓一哆嗦，我俩恍恍惚惚定神听听——没错是李李在鬼哭狼嚎，奈何老公怎么拉也拉不住，每次我都以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速度飞奔而去，把李李一把抱到怀里，吻着他的小眼泪，两人像多年未见的母子重逢，李李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抽抽着呜咽半小时，所有的苦啊娘都懂……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连李李都长经验了，夜里只要他每次扯着嗓门喊，他妈我一定会冲到跟前，结果完全不出他所料。有几次即使我犹豫了，站在楼梯间徘徊，大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心被海南岛的夜风吹碎一地，最终当然还是忍不住又把自己给豁出去……

一天又一天，以同样的失败告终，家人一致认为我不够狠心，我仗着母子连心，责怪他们太狠心。

2.断完“夜奶”，搞了个所谓仪式感的乌龙

其间，有两个周末尝试性去上海出了个差、海口出了趟游，算我生完娃之后的两次短暂放风，回来之后，俩娃还好，基本断了夜奶，只剩下午睡一顿。我知道母乳喂养的春天真正到来了，于是选择了自然离乳，度过作为奶牛倒计时的日子。

兄弟俩正要八经嚷着吃的时候并不多，但每天都得意思意思。午睡，通常我们仨人都腻歪在一起唱歌讲故事，俩人总是抢书抢玩具抢妈妈，为了不至于他们打起来，床上以我为分界线，两人分别在左右半圆范围内活动，但也挡不住他们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啊，我的工作就是当他们打架时把两人拆开，各归各位。

有时玩累了，他们就趴在我身上，一人抱个球开啃，吃相耐人，造型各异。半睡半醒间，我摸着他们的小脑袋，捋着他们稀疏的小头发丝儿，捏捏他们软哒哒的小肉手，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谁是谁，连空气里都是香的，这样的日子特美好，就想时间慢点走。

网络里盛传断奶的仪式感，还要念《离乳祈祷文》，我准备试试，第一次是在晚上，我把屋子灯光调温和，放上背景音乐，三人像往常一样玩到嗨，我开始我的表演。

原本以为会很深情，一开口就笑场，催泪的《离乳祈祷文》，生生被我念成搞笑版本。我每高声读一句，李李就咿咿呀呀照葫芦画跟着瓢模仿一句，开始李李也没理解自己念的是什么，读着读着，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读到“妈妈的neinei”部分就像按了开关键一样哭几声，开心也感受到了氛围不对劲，我自己读着读着也开始心虚……

突然，李李哇哇大哭起来，用食指指着妈妈，嘴里魔音重复着不同声调的neineineinenene，一副不给奶吃就哭晕给我看的架势，必须立即马上毫不妥协，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分钟都不能等。开心见状，完全来不及展现他平时无辜卖萌软磨硬泡的节奏，丢掉一切优雅马上爬过来抢妈妈，场面即刻失控，我也就此沦陷。

俩娃吃完相继睡去，我心想不读什么祈祷文了，我也打消了继续读《祈祷文》的念头，自然离乳重点是“自然”，问题不在于仪式感，也不在于《祈祷文》，都特别好，只是，感觉读的时候我不是我，很不“自然”。

如果要离乳，我更愿意选择我们和儿子们自己的方式来告别。

3.真正的“自然离乳”，是以我们都觉得最自然的方式说再见

之后的日子一天天过，每天中午玩耍、唱诵、哄睡一条龙服务，没有特别恋奶，也没有彻底告别，想吃就吃，能睡就睡。有时候我会提几句“宝宝长大了，不吃neinei了，妈妈会永远像现在一样爱你们”之类的话，能听懂就听，没听懂相信他们的细胞也在听。

元宵节中午，我和李李相拥着讲故事，开心在一边自娱自乐，两人都没有想吃的迹象。

我感受到，孩子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关在我心里，做个正式的告别吧。

我跟李李说：今天最后一次吃neinei，吃够了，以后就不吃了好吗？他想了想，赶紧抱着我，头埋在我怀里，开始啃起来。

我说：李李长大了，以后要吃饭饭，睡觉时，妈妈给李李讲很多很多故事，今天吃完了就不吃奶奶了好吗？他翻身坐起来，使劲摇头，然后很正式地端详，用食指指着neinei，嘴里重复念着名字，像在向我确认的样子，然后又低头啃了几口。

我继续说：我们今天跟neinei 说再见，好吗？李李，你可以的，来，说“拜拜”。

李李很认真地吃了几口，坐起来，很出乎意料地，真的跟neinei 挥了挥小手，像平常说再见的样子，噘嘴皱鼻子，眼睛笑成一条缝。

一切顺其自然，没哭没闹，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个瞬间，我努力把他笑眯眯挥手的样子印刻在心里，心里真想一把把他搂过来，行动上机械又正式地也跟他挥挥手说“拜拜”。他笑嘻嘻爬到窗户边，指着外面告诉我“飞机”在天上，爸爸的“车车”在楼下，“鸟鸟”在树上，“弟弟”在身边……虽然说不清，但都是平时爱经常重复的词语，很高兴的样子。我知道，是的，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一旁的开心很乖，也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心我没打算断，还想继续喂一段时间，因为小时候李李住院，开心被动断奶了一周，我总觉得很心疼他。平时李李也强势，抢妈妈总是占上风，开心不说，总是默默在一边玩耍。

从那天以后，李李真的就不吃了，我把开心先带回了云南，过了一段只属于我们俩的二人世界，开心继续喂，好像能弥补一部分我心中的失落，有一些安慰。开心吃了一段时间，因为奶越来越少，自己慢慢也就不吃了，正月一过完，两兄弟成功自然离乳。

写在最后：

这几天断断续续写这篇文章，给自己做个纪念，也算为自己的双胞胎母乳喂养画上一个句号。一幅一幅从出生到今天的画面在眼前划过，历历在目——

出生时因为堵奶高烧，痛到胸部炸裂，一喂奶就手抖脚抖，就差咬毛巾的一个又一个日夜……

轮流哺乳几乎没有睡眠，一个刚饱了另一个又饿了，一个刚睡另一个又醒了，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奶牛的一个又一个日夜……

因为工作，一边码字一边用吸奶器吸奶，一听到哭声就从电脑前弹坐起来跑去喂奶，然后又回来继续写文章的一个又一个日夜……

每次喂完奶，两个娃像小宠物一样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一左一右依偎在我身边，嘴上挂着奶珠的小样子永远看不够的一个又一个日夜……

怀双胞胎已经让我够受的了，如果说还有比这更让我骄傲的事，也许就是坚持了母乳喂养，即使再痛苦，再辛苦，也都没有放弃，一天天，一步步，走到最后，成功实现自然离乳，作为老母亲，没有掉链子，很知足。

谢谢宝贝们，妈妈的亲密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