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两个字终于蹦了出来,虽有预见,但仍躲避不及。
顿时我感到颈椎一阵刺痛,耳朵里传出“嗡嗡”声。我反复调整视线落点,左右脚不断变换分叉角度,企图用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焦躁的姿势来应对接下来的对话。
目光刚从她的眼睛上挪开,又晕乎乎地落到了她的牙齿上。
我应该是回了一句什么话,但已不记得内容,脑子里只剩她齿缝中用力挤出的“你信不信”四个字。
我想起一个发小,一个多月前结了婚,上车时间比我晚了三年。一次闲聊,他说别看我们这代人诱惑多,但很容易对身边的事情疲乏,当潮流新鲜事令我们陌生时,就是丧失了对周围世界基本的好奇心和信任感,中年危机也就来了。
我才三十岁,谈论中年危机是不是早了点?
办公桌上垒满了只看了一半的专业书,公司的变动让我突然失去了职业朝向。我整天埋在一堆闲书里,翻来覆去,不停找理由粉饰生活。
对我来说,三十岁的生活仅此而已,不挣扎,不努力,不需要花费力气去改变和创造。人生的终点会随时间慢慢抵达,根本不需要冲刺。但这“离婚”令我猝不及防,如迎面撞向一盆冷水。
我湿漉漉地杵在那,嘴里咀嚼着她那句“没有感情了”。有了孩子的这一年她不断地提到“嫌弃我”和“讨厌我”,所以这句话也是预料得到的。
这些年的修炼,帮助我掌握了调节情绪的法门。我把她当成闹情绪的小姑娘,就像冲着父母大喊“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接着离家出走一样。我催促理智尽快夺回方向盘,长长呼一口气,闭嘴,沉默,帮孩子穿好衣服,再把余下的家务整顿好,这辆疯狂的快车终究没有脱轨。
生活分裂出另一个“中年危机”的自己,时刻准备与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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