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走了,突发心梗,前后不过一分钟,就已阴阳两隔,死生就在一瞬间。
前天晚上六点接到老家电话,三伯不行了,顿觉心里沉闷的很,昨天一早踏上奔丧之路,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来不及片刻休息,赶紧赶往三伯家。三伯家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站着些过来帮忙的邻居,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屋门口鲜明的花圈,有人和我打招呼已经说不出话,眼泪夺眶而出,跪到地上磕三个响头,起身走进屋里,三伯躺在花圈后面冰冷的木板上,已经穿上寿衣,盖着寿布,脸上盖着白布……这,是我的三伯吗?往日的三伯,高大、魁梧,脾气倔,但是心肠好,不会对人说好听的话,但是人正心正,没有半点闲言碎语。
三伯退休后,总是喜欢坐在门口,夏天搬把躺椅坐在阴凉处纳凉,村里没事的几个老人总是会聚集在这里,聊聊天,解解闷;冬日里,总是捡些废木头,在门口点一堆火,邻居们都围在火堆旁,烤火,闲聊,无不欢喜;除此之外,着实爱打麻将,天天都有人去三伯家里打牌,无论男女。如此,这里几乎是村里的一个据点,都知道这里热闹,能聚人,有人气儿。三伯走了,以后的这里恐怕将会是一片冷清。
与我而言,印象最深的是,记得我和弟弟小时候,三伯特喜欢夏天躺在躺椅上,让我和弟弟背他的腿,他故意稍微用劲让我们背不动,我俩就绕着躺椅来回地跑着、闹着、嬉笑着……,长大后,在外求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像小时候那样嬉笑嘻笑膝前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今年夏天因为休产假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三伯天天坐在十字路口纳凉,有一天过去和他聊天,三伯说到,现在年轻人都不能吃苦,动则叫苦连天,说到他从荧光灯厂退休后又到一个碳素厂工作,环境不好,一天到晚干活,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脸几乎没干净过,也没叫过一点苦。是啊,他们这一代人,干了一辈子活,吃了一辈子苦,又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让人唏嘘。
火化是现下提倡的一种丧葬形式,但是,令亲人不忍。明明昨日还有温度的一个人,此刻却被装进袋子,拉上拉链,放到冰冷的铁箱子里,送上了去往火葬场的殡仪车;明明那么高大健硕的一个人,回来却只剩了几根骨头,一碰就碎,仿佛这个人没有存在过似的,一切成灰……三伯放进火葬房,堂姐身穿孝服,头系孝带,最后一个人站在火葬房门口,对着里面念念不舍,依依遥望,泪流不止的画面令人动容。
前天的此刻,三伯还是好好的一个活人,昨天的此刻,已穿上寿衣躺在花圈后面,今天的此刻,已经火化只剩几根骨头,明天的此刻,将会已入土,从此,世间再无此人。
以前三伯穿的是平常衣服,现在穿的是寿衣;以前三伯吃饭用的是筷子,现在是两根香,以前三伯盖的是平常被子,现在是大红色寿被,以前三伯睡觉是躺在自家屋里的床上,现在是冷冷的棺材……
无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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