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依北斗望京华

秋兴八首 其三

2020-7-18日

【原文】

千家山郭静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

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阅读点滴】

每依北斗望京华

杜甫在夔州，受到柏茂林的照顾，为公家代管东屯公田一百顷，自己也租了一些公田，买了四十亩果园，雇了几个雇工，自己和家人也参加一些劳动。如此地主，生活应该是比较宽裕了，但杜甫却是“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杜甫的故园，一在河南巩县，一在陕西长安，忧国忧民的杜甫，自称少陵野老，长安，更是念兹在兹的故园了。

秋兴八首是杜甫旅居夔州时所写的一组诗，抒写遭逢兵乱，留滞他乡的客中秋感。第一首因秋起兴，第二、三首写暮景朝晖。本次共读所选，是这一组诗的第三首。首联“千家山郭尽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此联写景，千家小城，尽显朝晖气象，日日坐拥青山绿水之中，心情本应惬意，但景中却让人升起淡淡的忧思。

颔联“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信宿，隔宿之意。一幅其乐融融之景，但诗人却含有浓浓的醋意，隔宿渔夫就悠游自在的泛舟水上，“夷歌数处起渔樵”的让杜甫心情不爽；特别是清秋的燕子，还故意南飞而去，寻找自己的巢窝，却不顾观燕之人只能“日日江楼坐翠微”，我北方的巢窝呢？

颈联“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匡衡抗疏和刘向传经都是用典。匡衡，汉元帝时，官博士给事中，曾上疏论政治得失，迁光禄大夫、太子少傅，事见《汉书·匡衡传》；抗疏，直言上疏，疏，奏章的一种；刘向句，承上句，意谓进不能成就功名，退而求如刘向之传经，遭时多难，又不可得；刘向本名更生，历事汉宣帝、元帝、成帝三朝，曾上疏言事，未见重用；他于宣帝时，讲论五经于石渠阁。成帝即位，领校内府五经秘书。这两句借匡衡、刘向的故事，比自己曾经也抗疏营救房琯，可惜没有匡衡、刘向的运气，想要成就功业，却无处伸展。

尾联“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杜甫此时，约55岁，流落夔州，独坐江楼，眼见燕子飞飞，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曾经的少年同学，现在非富即贵；五陵少年乘着肥马，依着轻裘，行走于长安大街小巷。

这首诗比昨天的《阁夜》应该晚些，却都是杜甫晚年作品。杜甫因秋起兴，感叹自己报国无门，身世凋零，只能独坐江楼，观赏小景。但心里却飞向了第二故乡长安，所以杜甫在第二首中抒发出了“每依北斗望京华”的感慨，只是京华“乘肥马、衣轻裘”的少年同学的热闹场所，杜甫边缘化的心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