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峥深深后悔当初没把墨小柒送回家,这丫头说好的不添乱,但目前看来,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可称为“添乱”之事!
你看她现在,分明舌头都快大了,还想讨酒喝,这是真把自己当莽汉了!
“小柒,我记得出门前你爹娘有交待过,不可酗酒!”楚云峥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墨小柒。
墨小柒满不在乎:“哎~,儿在外,父母之命有所不受!珙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珙觉得这小兄弟古灵精怪,着实可爱,遂大笑着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楚云峥虽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已经有点抓狂,他真想把这小家伙用绳子绑成粽子,塞船舱旮旯里!但是这念头只能冒一下,他还是得尽力看着点儿这小姑奶奶,可别真给喝醉了,否则到时又是个大大的麻烦!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duo)、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注①)
正是几家欢喜一家愁的时候,不远处一艘画船上飘来一阵柔婉曼妙的歌声,和着琴音淙淙,西湖的水也跟着荡了一荡。
霎时间,西湖上喧闹起来,只听有人激动喊道:“来了,来了!是夏楚楚的画船!”
墨小柒很爱看热闹,她一边把头升出舱外张望,一边问陈珙夏楚楚是什么人。
陈珙又抿了口酒道:“这夏楚楚啊,据说是兰州人氏,当下西湖头牌歌伎。她虽出身西北边陲,却生得肤如凝脂、面若秋月、身似杨柳,而且此女子不仅相貌艳丽无双,还有一把好歌喉,并弹的一手好琴,擅唱我朝新词,尤其是‘白衣卿相’柳三变(注②)之词。现下杭州城一半以上的男子都对此女子趋之若鹜,每日争相一睹其芳容。“
墨小柒一听是什么头牌歌伎,这下更起劲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直央求陈珙、楚云峥吩咐船夫靠过去看看。
而楚云峥凭着自己敏锐的职业嗅觉,这时重点想的却是:边陲兰州人氏?不远万里来到江南谋生?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秘?
“珙兄,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楚云峥这一开口,船上的三个“男人”这下算达成了共识,陈珙遂吩咐船夫向夏楚楚画船的方向驶去。
还好陈珙他们的画船离得并不是很远,所以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占据了夏楚楚船外第一圈的有利位置。
只见那艘众所瞩目的画船甚为华丽:枋楣椽柱均漆成深红色,图案处则采用描金勾画,船舱以珠帘、轻幔遮蔽。此时天色已晚,船上灯火通明,从外看,帘幔处倩影绰绰,直觉似有暗香浮动,直驱人心……
围在外面的游船均已找到合适位置停妥,船上之人或坐或立、或静或闹,都对画船里的夏楚楚翘首以盼。
这时夏楚楚船舱里走出一位姑娘,这姑娘叫小芸,是夏楚楚的贴身侍女。只见小芸稳稳立于船头,面向众船清了清嗓子。
“诸位都静一静,且听小芸姑娘公布今日之题!”嘈杂声中有一人高声道。
墨小柒瞪大她那黝黑的眼珠,向陈珙问道:“还要出题?”
陈珙点点头道:“据说夏楚楚每天出五道题,最快答对全部题目的一人才能获得和她同船游湖的机会。”
墨小柒咂舌道:“乖乖,有趣极了!珙兄、云峥兄,那咱们合力一搏?”
楚云峥心想这也许是一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遂道:“那要是赢了,该谁上船呢?”
“当然是不才在下我了!你们两个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墨小柒特别强调了“家室”二字。
陈珙听到墨小柒的话,不解地转问楚云峥:“云峥,你何时成的亲?”
楚云峥淡淡回道:“珙兄有所不知,我并未成亲,只是在越州府有一桩指腹为婚的未来亲事,然那姑娘尚未成年,一切都还待定。”
他本意是想以此警告一下墨小柒,让这小姑奶奶收敛一点。
但墨小柒听楚云峥说“待定”,心里似有一阵酸楚泛起,她略带幽怨地望向楚云峥。
楚云峥心知话说重了,便转移话题:“像是要开始了,全力解题,其它稍后再议!”
注①:选自柳永《定风波·自春来惨绿愁红》。
注②:柳永,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并以“白衣卿相”自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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