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

   

    大寒，腊月十八，霾。

    累，深度，身与心。

    自从那年落业在医院，每个农历岁末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无尽纷扰侵袭，各类人事集结，隐忍，狂躁，不堪。你跳脱不出他的安稳，便要忍受他的弊病种种，但凡体制内，大约如是，一切得失守恒。

  每每脱下白衣，尽量不言医院事，抽离，远观，默然以对，不知是逃是隐，比起近一朵花，观一片云，多是无趣，索性，不再挂齿。

  于是可以一个人，在油门的加持下，把一首唱不老的单曲循环到黄昏风起，看褐色干涸的河床与高大的没有叶子的树，像一幅极简素描画，勾勒出人间华丽以外的拙与朴。

    也可以是两个人，绕着会展中心慢跑，一圈再一圈，直至细汗微微，些许情绪垃圾一并释放，小伙儿的，我的，相互鼓励，慰籍，相互理解，陪伴，比我大出许多的掌心里，是温热的暖。

    有快递从遥远的南国来，是低我一届的同乡师妹。自毕业起，她一直在异乡，几经辗转颠沛才得安定，我对她并无过多机会照拂，倒是她，常惦着家乡的我与医院另一师兄，纸皮核桃，妃子笑荔枝，这次是广西武鸣沃柑，且不论花费，单是那颗多年念及的心，足令人不安。

    很怕欠债，尤是人情，却总在不经意间，欠了又欠，背了又背，人间的值得，也许也在这一桩桩无关利益的人情上吧？只是下一次，就做那个施予的人。

  夜静时，擦拭洒扫，门窗，台几，给君子兰，铁线蕨一些水，给餐桌换上孔雀蓝的桌布，给明黄大红色的南瓜花盆拂去尘埃，整理衣装，像小时候过年前母亲的样子。

  听说小城的新图书馆今日已开馆，听说明天有一场雨可洗净雾霾，听说新春时会有一场雪，也可以与老父母亲共迎新春，都是值得期待的美好的事，大寒一过，旧年结束，时光的门楣，又将闪耀着鲜亮的光泽，静静守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