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贵同

——《论语》学习之15·40--1

【原文】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话】孔子说：道路旨趣不同，没法相互谋议事情。

【思考之一】“道不同”的“道”是指什么？

“道”字在《论语》全书中，最少有57章提到，最少出现85次之多。《周易·系辞上》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在天地宇宙之间，有形之物与无形之物。靠五官来控制的是在形下面的器，形上而无形的才是道。刘沅《论语恒解》说：“道，犹行径，谓平日志行也。”道是指平时的志向行为。

夫子的“道”指什么？《论语》里夫子没有直说。通观《论语》，有引导、道路、称道之解，也有大道、小道之分，既有天道，也有人道，更多的指向是圣贤之道、大学之道、君子之道、中庸之道。

夫子的“道”可谓内容广泛，可以概括为：以孝悌为根基，以仁义礼智信、恭宽信敏惠、温良恭俭让为基本内涵。

【思考之二】夫子是如何看待“道不同不相为谋”的？

“道不同”，就是各人所信奉、所推崇不一样，其趋势不一，于是所思所想不一样。“不同”就是不一样。朱子曰：“不同，如善恶邪正之异。”唐文治曰：“道不同，指异端小人之贼道者而言。”戴溪曰：“其背戾而不合。”蕅益大师曰：“仁与不仁而已矣。”“谋”，谋划，谋虑之心。刘沅曰：“不相谋，虑其悖德而害事，戒君子也。”不相谋就是不要在一起谋划，担心他们悖逆道德妨害事情。这是对君子的告诫。

所以，夫子的意思是各人的主张见解不同，就不能够共同办事。否则就会各执己见，办不成事，还会闹矛盾。《竹氏会笺》里说，“譬之一人之南纪，一人之北越，出门相背，岂可相谋哉。”就好像一人向南走，一个人向北走，两个人方向相背离，怎么能够共事呢？

那么，我们从夫子一生的所言所行中，来看夫子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理解。

《卫灵公篇》第一章：“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卫灵公想就治囗理正的大事，请夫子帮忙出谋划策，可他想用战争的方式解决，而夫子认为卫囗要恢复邦囗秩序，最根本的是“正名”，导之以德，齐之以礼。两人的根本出发点不同，思路也大相径庭，南辕北辙，夫子深感再留下去也于事无补，于是，就离开了卫囗。

《微子篇》第四章：“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史记·孔子世家》等书记载，鲁定公十四年，夫子任大司寇行摄相事，仅仅三个月，鲁大治，市场繁荣，路不拾遗。齐囗深恐鲁囗强大将超过他们，于是选送了能歌善舞的美女和上乘的文马，托季桓子送给鲁定公。鲁定公果然为女乐所迷，以致连续三日不理朝正。不久，鲁囗郊祭，又不依礼将祭毕的膰肉分送给大夫们。夫子见此，深知大道在鲁囗也行不通，便果断辞官，离开鲁囗。

这两件事，都是夫子“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最佳写照。为利天下苍生，为行圣贤之道，夫子积极奔走于诸侯之间，寻求与各囗囗君的合作，而所有的合作都基于夫子所秉承的“道”。这个“道”，是大是大非、大根大本上的“道”。在这个“道”上有些微不同，就会导致行事时根本的分歧。用蕅益大师的话说就是“毫厘有差，天地悬隔。仁与不仁而已矣。”朱子也说：“不同，如善恶邪正之异。”夫子的“道”，是时刻和仁义结合在一起的，是真正的圣贤之道，只有以圣贤之道去为政，去谋事，才不会走上见利忘义的邪路。

因此，在行道谋事方面，若遇根本方向不同，就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态度必须明确坚定，就是不参与、不合作，不屈己从人、不同流合污。可见，夫子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表达的不只是一种简单的为人处事的态度策略，而是一种坚守正道、不随波逐流的道义精神。

夫子对仁义大道的确信与坚守精神，在《泰伯篇》第13章表达得更为明确。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夫子的这段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有志之士，行走世间，可以富贵，可以贫贱，可以死，也可以不死，一切所求皆为善其道而已。

守死善道，就是坚守正道而独立于天地之间，不为君王，不为利禄，铮铮铁骨，拳拳仁心。在夫子看来，君子也有意于行迹之不同，但因同于善道，则可相与谋。惟与小人贼道者，有善恶邪正之分，则难于相谋。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对自己所要坚守的道义清晰笃定，达成这个道义的方法可以多种多样，灵活多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不会脱离这个善道、大道。而为了富贵利禄，宁可放弃自己当初对善道的追求，趋炎附势，与势利小人为伍，这是最为夫子所不耻的。

【思考之三】请举一例在你身上发生过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事情。

就像我们学习传统文化一样，大家来自山南海北，祖囗各地，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学历不同，但为了传承五千年文化血脉这个“道”，彼此感召，可谓是志同道合。大家在一起静下心来打卡、诵读、研学、讲析，以文会友，切磋琢磨，虚心涵泳，内化于心，用经典改变自己，提升自己，进而影响他人，带动他人。在这样一个快餐时代，通过我们自己的学习，一定会感召到越来越多同频共振的人，继而真正达到学习经典、改变生命。还有什么比生命中有一群友伴互相携手、谋求成圣成贤更美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