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丁香淡淡 | 来源:发表于2024-08-14 21:06 被阅读0次

    又一次收到了妹妹寄的东西,什么卫生纸啊,零食啊,牛奶啊,饼干啊,油米粮面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给我寄东西了,只要她能想到的,就没有一件不寄的。

    我跟她并不在一个城市。

    我也经常跟她说,这些东西,我在这边能买。

    她总是说,你哪有时间?

    但是,我与她,却并没有像大多数姐妹那样,看起来亲密。

    我们很少闲聊,没啥事的时候也鲜有联系。

    我比妹妹大七岁,生她的时候,我已经上三年级了。我上学比一般孩子早。

    放学回来,看到襁褓里的妹妹,就像看一只小动物那样好奇。

    仔细地观察了又观察,还写了一篇作文,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她的小脚像扁豆……

    那时候,农村家里忙。

    从在摇篮里,就一直是我带着她。

    儿时的记忆就是,我一只手写作业,一只手摇摇篮。

    写完了作业,就背着她,去村子里玩。

    我也会去菜园里干一点小农活,拿一个毯子把她放在地里,从地里刨一个红薯给她,小手抓住了,就啃叭啃叭的一下午。

    当夕阳落下了半个山头,当夜幕笼罩着炊烟,我就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背着东西,往家里走。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在暮色烟光里,她踉踉跄跄,一走一摔的样子。

    我也会带着她去田里拾麦穗,一起从秋风吹遍的田埂上走过。

    我也会带她去走亲戚,一起走过风烟弥漫的大堤,一起穿过光影迷离的林间小路。

    她走两步就要背,再走几步要抱抱。

    直到现在,我的臂力比一般人都好,我都怀疑是从小抱她练出来的。

    小时候,物质匮乏,她也长得瘦不伶仃的。

    地里长那种红色的圆萝卜,有一天,她跑到地头吃萝卜。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大冬天的,萝卜吃多了,冻得直打寒噤。

    从那以后,我就攒着我所有的零花钱给她买零食。

    后来我到镇上读书,我宁愿徒步走回来,都把车费省给她买吃的。

    我是那么诚实的孩子,可自从有了她,我宁愿坑蒙拐骗,也要从母亲那里多弄一点钱,只是为了想给她买玩具,想给她买吃的。

    二姑住城里,带她去玩一段时间。

    她每天都是哭着闹着要找姐姐,二姑带着她,把整条街上好吃的都哄遍了。

    每天午睡醒来,一句话就是“姐姐”。

    每天夜里,喊着“姐姐”都要哭醒。

    二姑机关大院里,有个女孩子跟我身形相似。

    她就每天扑过去,追着人家喊“姐姐”。

    二姑以为她哭两天就好了,没想到她天天如此。

    往那里一坐就喊“姐姐”,喊着喊着就开始哭。

    二姑无法,只能把她送回来。

    二姑说,别的孩子在外面都是想妈,这孩子都是想姐姐,从未提过一个“妈”字。

    那时候,二叔的女儿比妹妹小一岁,也经常送过来让我带。

    给妹妹买的一大包饼干,我分了一些给堂妹。

    她就拼命地哭,哭着喊着,这明明是你买给我的,为什么要给她?

    我觉得她嫉妒心强,我觉得她脾气太大,就干脆把我们一起采的野果,送给了堂妹。

    她哭得更伤心了,直到晚上母亲回来,她还在哭。

    一连好几天,都还在委屈不拉的。

    其实,妹妹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人。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当我对别的孩子好,她为什么那么抓狂。

    直到我后来做了教育,学了心理学,才真正明白,她当时的感受。

    我总是太过于平等博爱,而她,要的是那一份肆无忌惮的偏爱。

    她希望,我只宠她一人。

    她更希望,任何时候,我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旁边。

    岁月渐行渐远,我参加了工作,她的学业越上越高。

    不变的是,我还是喜欢去看她,去给她买很多东西。

    后来,她要结婚了。

    母亲跟我商量她的陪嫁,我毫不犹豫地说,能陪嫁多少就陪嫁多少,给最多的。

    母亲说,如果妹妹陪嫁太多,到时候给不起我同样的,怎么办?

    我笑笑,不用为我准备,我的那些都给她吧!风光大嫁,娘家的实力也是她的底气。

    我从来不介意她陪嫁了多少个w,更不介意所有的房产全挂在她名下,我只想她好。

    当她举行婚礼的时候,正值我工作最忙的时候,实在走不开。

    她的婚礼,我缺席了。

    父亲告诉我,因为我没回来,她一直躲在门后面哭。

    所有人都惊讶,她的丈夫是按照我的模子找的。

    从面相,到性格,到学识,到爱好,甚至连体质,年龄,都很相似。

    可是,他们的婚姻后来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深夜,我接到电话,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可那时,也正值我工作最忙的时候,在她人生最脆弱的时候,我还是缺席了。

    那年疫情之前,她带着女儿,和我一起过年。

    没想到疫情,一下子把她封在我这里三个月。

    这也是自从我去外地求学以后,最长的一次相处了。

    我仍然跟她的话不多,我每天在书房里,听到她在喊开饭。

    今天蒸包子,明天炸油条,后天做烧饼,各种菜肴,变着花样地做。

    有时也会聊天,忆起从前的岁月,她拼命地哭,她甚至会打电话责怪父母,对我的关心太少。

    时间缝补了所有的伤口,他们的生活也重归于好。

    我只匆匆见过她丈夫一面,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说。

    我是多么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接力棒,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

    尽余生之慷慨,给她一生之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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