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雪花烂漫时，我的心，却彻底地死了……

本是雪花烂漫时，我的心，却彻底地死了……

2018年1月3日，古城西安，新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出生在南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雪花纷纷扬扬，像漫天飞舞的天鹅，像正演绎盛大的音乐会，也像……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情。

想到“爱情”这个字眼，我的心突然扎得好疼。不由得瞟了一眼手机，跟阿坤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早上的状态——一条信息落寞地期待着回音。

阿坤，目前，名义上还是我的丈夫。

我是前天，新年第一天，被公司派到西安办理业务的。事关公司前途，是如何也推脱不掉的。

没想到西安的冬天这么冷，还偏偏碰上冷空气来袭，本来就不太习惯北方气候的我，第二天早上就感冒了。

我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给阿坤发了条信息——“阿坤，我感冒了，很难受！”

忙了一天，我回到宾馆已是晚上十点，整个人身心疲惫。可，依然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哦，我差点忘了，他前几天已经向我提出了离婚。

一种彻骨的寒，从手心、脚心使劲地往进钻，直穿心脏。一颗期待的心被揉碎，又堆砌到一起，又被搅得稀巴烂……

本是雪花烂漫时，我的心，却彻底地死了……

1/ 青春不懂爱

我跟阿坤认识，是在大学的社团。

那时，我们都是大三。

阿坤是学生会的风云人物——学生会宣传部部长。他一米八的个头，白皙的皮肤，飘逸的黑发，衬着稍微有点发胖却很健壮的身体，显得很是帅气。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特别是唱张学友的歌，迷倒了一大帮MM。

我在园艺专业，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大一的时候，我参加了学校的志愿者社团。经过两年的历练，到了大三，已是社团的一个小头目了。

一次，学校组织下乡巡演。学生会把这项任务交给志愿者社团具体承办，可以发动其他社团参与。

下乡巡演，肯定少不了宣传部的支持。我去学生会找宣传部的同学商量。接待我的，就是阿坤，他是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

这么近距离地跟他接触，还是第一次。他很热情，活动对接也很顺利。

我发现，自己偷偷地喜欢上了他。

大学三年了，我至今还没有男朋友。当然不是因为我长得丑——在我们系里，我算不上最漂亮的，但追求的男生也不少。

有一个戴眼镜的高个从大一开始就说“喜欢我”，一直到大三，总是默默无闻地关心我。说实话，我真被他的执着感动过，却还是狠心地拒绝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咱们俩不合适……”

我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就是像阿坤这样的——帅气，热情，踏实，多才多艺。

在筹备那次下乡巡演的过程中，很多环节需要宣传部的配合。阿坤很给力，帮了我不少忙。那次巡演很成功，得到所在地百姓的热烈欢迎，学校领导也给我们表了功。

回到学校，我单独请阿坤吃饭，表示感谢。

为了这事，我心里还纠结了好久。一个女孩子，主动请客是不是表示喜欢他呀？这样好不好呢？可是自己就是喜欢怎么办呢？……

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一家西餐厅，环境特别地优雅，很有情调。

阿坤没有失约。我们找了一处靠窗的卡座坐下。

我说：“能请你这位大明星单独吃顿饭，真不容易啊！”

阿坤说：“能为园艺系赫赫有名的大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我说：“别胡思乱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字还没出口，我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皱着眉头，假装生气：“再说这些话，我就真生气了哦！”

我知道，被他抓住的那一刻，我的心已被牢牢束缚。我羞得满脸通红，眼睛里温柔似水，手也早没了挣脱的勇气。

那一天，我们聊了好多……

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找着借口去跟阿坤接触。直到一个周末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关系。

那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天黑了，我还泡在图书馆里，读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我很喜欢，想着一通把它读完。

大概七点半吧，突然接到阿坤的电话。他说想见我。我有点紧张，嘴上还是勉强答应了。女人的嘴，最容易出卖自己的心——自己巴不得立马飞到阿坤的面前。

阿坤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他好像还喝了点酒。我刚踏进宿舍，他就一把把我抱住。他说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想让我陪陪他。他还说他喜欢我。

那个晚上，我给了他，心甘情愿地。

从那以后，我们成了羡煞校园的一对恋人。我每天给他打饭，给他占座，给他洗衣服，洗袜子。他每天粘着我，总想在一起……

一个月过去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已经超过正常时间好多天，“大姨妈”却迟迟没有来的迹象。

“妈呀！怎么办呢？是不是怀孕了？要是真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呢？把他生下来？这可是我和阿坤爱的结晶啊？他会不会同意呢……”我整天魂不守舍，“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阿坤见我那几天神情不对：“轩，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我有些害怕，紧紧地抱住阿坤，语无伦次地说：“可能……可能我怀孕了……咱们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阿坤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一点措施也没有。他拍了拍我的背，把我挂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分开，一脸地不在乎：“你傻呀，那哪能生呢！只有打掉了。”

我愣在那儿。是啊，我们没有结婚，生个孩子连名分也没有，还怎么见人呢？可是……可……

那天晚上，我偷偷地哭了一整夜。

约好去医院的那天，阿坤说是社团有活动走不开，我只有一个人去。

我不敢去大医院，也怕同学看见。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我找了一家诊所。那儿的医疗条件比较差，不能做无痛人流，只能药流了。

随着下身一阵剧痛，一件看似恐惧的事就轻而易举地被摆平了。这下，阿坤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我苦笑着，只要他一直对我好，就好。

我忍着疼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宿舍。那一刻，我多么希望阿坤能陪在我身边，抱住我，关心我，疼我，爱我。

可阿坤没有来，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所有的痛，我只能一个人担着——不敢跟父母讲，闺蜜也不知道。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整天地胡思乱想。我想恨阿坤，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我有点讨厌自己！

此后的日子里，阿坤时不时的过来找我。我们仿佛又恢复了往日情调，只是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少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大家都忙着找工作，我们见面的次数又少了一些。我偶尔听到，舍友们背地里偷偷议论着阿坤，说他在外边有好多的女朋友。最好的闺蜜叶子也提醒过我，可我始终不肯相信。

马上就要毕业了。我签了一家外企，阿坤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一个晚上，阿坤叫我吃饭。他，提出了分手。我的整个心都碎了——难道这就是我苦心期待的结局么？这就是我渴望的爱情么？

我哭得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只记得自己死死地把他抱住，求他最后一次在一起。

阿坤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宾馆。我们没有太多的话。天亮以后，阿坤走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嚎啕大哭了一场。

后来，听说阿坤找了一个很有钱的女朋友。而我，第二次进了医院，做了人流。

给我做手术的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对我说：“你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呢？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啊！”我苦笑着，故作轻松，心里却刀割一般。

我想，我们的缘分也算尽了……

本是雪花烂漫时，我的心，却彻底地死了……

2/ 爱要付出代价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凭借自己的专业优势和工作能力，我被调到了设计部。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

工作的顺风顺水，好像抚平了内心的一些伤痛。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一次刚开完会，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声音却那么熟悉，一张被埋藏了五百年的脸又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是阿坤。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又挂断。

当电话再次响的时候，我忍无可忍，冷冷地道：“请问，你找谁？”

对方迟疑了一下：“轩，我们能谈谈么？”

我再次挂断电话，把手机号码加入黑名单。

为了忘掉这个该死的冤家，我每天拼命地工作，什么都不想。总希望有一天把他彻底地忘记，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快熬出来了，他……他又来了，心底的创伤又被一层一层地揭了起来，在阳光的爆嗮下，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我请了两天假，关掉手机，回家休息。

第三天早上，我换上最漂亮的衣服去上班，希望用崭新的一天洗去身上的晦气。

可刚到公司的门口，我就傻愣在那儿。一个高个男子、西装革履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捧着一捧玫瑰，盯着我来的方向。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阿坤。

我无处可逃。一个同事正招呼着让我进去。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心一横，当作不认识，低着头，跟同事一起走向门口。

“轩！”阿坤迎面走了过来。

我没搭理，径直向电梯走去。同事一愣，还没缓过神。阿坤早就两步跨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轩，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我是恨得咬牙切齿，又满脸的惊讶。难道，我一直还在他心里？

“中午一起吃饭好么？”阿坤笑得很迷人。

我没搭理他，想绕过去逃掉。

“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他微笑着挡着我的路。

一起的同事有些诧异，猜测着我们的关系。这样影响实在不好。“好吧！”我答应了，一把夺过玫瑰，进了电梯。

一进办公室，我就找个垃圾桶把玫瑰扔掉，还央求同事给我保密。

我们是在公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见的面。

他尽管还是那么英俊，但我已经没有了感觉。“有什么事直接说，我还有事！”我直截了当。

“轩，一年多没见，你依然那么美！”他开始赖皮。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我一手抓着包就准备起身。

“有事，真有事！咱能好好聊聊么？”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肩，另一只手放到我的手上。

“有事好好说，坐好！”我甩掉了他的手，又坐了下来。

“我跟雪分手了。她父亲托人给她介绍了副市长的公子，下个月结婚。”他有些沮丧，“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我哼了一声，没吃一口饭，逃离了这块是非之地。可心里，却不知什么滋味——幸灾乐祸么？自己也搞不清楚……

此后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来单位等我下班。

我的心理防线正在一步步松垮。

半年后的一天下午，他照常来等我下班，没等到。他一打听，才知道我生病了。

阿坤一股脑地跑到我家——我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他就自作主张，抱起我冲到车里，送到最近的医院。此刻的我正发着高烧、浑身无力，还想呕吐，没有一点力量反抗。医生诊断为急性胃肠溃疡，需要马上住院。

就这样，他在医院陪了我一个礼拜。每天陪我检查，陪我输液，陪我聊天，细心地为我准备一日三餐。几天下来，他都有点消瘦了。

我心中的那块坚冰彻底地融化了。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他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小企业做销售。我继续我的工作。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回家，偶尔还有点小烂漫：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

又过了半年，阿坤提出了结婚。我跟父母一提，他们坚决反对。

“爸，妈！我们处了这么长时间，我能感觉到，阿坤是真地爱我。”我撒着娇。

“他是个什么东西！你好好想想，他把你折腾地还不够么！”父亲勃然大怒。

“老爸，他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哪！”我还在作最后地抗争。

“狗屁浪子回头！他根本不是什么金子，他就是一堆狗屎！”父亲猛地起身，甩门而出。

透过厚厚的门板，我依然能听见父亲的愤怒：“你要跟他结婚，就永远也别踏进这个家门！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母亲默不作声，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拐角，头扭向窗户，泪水却打湿了衣襟。

我知道，父母都是为我好，他们怕自己的女儿再受别人欺负。尤其是妈妈，我是独生女，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到我的身上——她希望我幸福。可我依然太天真，根本不懂什么叫生活。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没有聘礼，没有红地毯，没有司仪，也没有耀眼夺目的钻戒，只是在阿坤的老家摆了几桌，请了一些亲戚朋友。

结婚的前两年，我们的日子虽然清苦，也还算过得去。阿坤的工资低些，勤勤恳恳，也勉强够补贴家用。我的工资都存了起来，准备付个首付，买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一切祸事，都得从婚后第三年的春节说起。

那年春节，我们一起回到阿坤的老家，陪公公婆婆一起过年。

可不知咋地，家里的气氛特别压抑，婆婆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去邻居家串门，他们也是指指点点。就连最体贴我的阿坤，一开始还给我宽心，到后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阿坤才告诉了我实情。

阿坤的父母早想抱孙子了，可结婚三年了还没什么动静，婆婆就着急了。后来听邻居们传言，说是阿坤媳妇不会生育，婆婆才恍然大悟，觉得特别地丢人。婆婆一直在催阿坤，阿坤也只能敷衍着。

阿坤后来跟我说，他其实有点心虚，也没敢告诉父母我已经为他打掉了两个孩子。

春节过后，我们又回到了城市。阿坤建议一起去做个检查，我同意了。

检查结果让我震惊，阿坤却大失所望——因为两次人流，都没有得到及时休息和营养，我可能受孕将非常困难，甚至永久性不孕。

我痛哭了一场，都是青春太任性啊！也许，这就叫报应吧，欠下的孽债总是要还的！

慢慢地，我发现公婆对我冷淡了；阿坤的陪伴也少了，工资不多一分，加班、出差却明显地多了起来。

我不愿相信世俗的观点。直到有一天，我碰见他跟一个女人，勾肩搭背，进了一座快捷酒店。

我忍了。男人嘛，工作压力大，偶尔发泄一下也不算什么，只要他还知道回这个家。谁让自己不能生育呢……

可有一天，他真回家了。他跟一个女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被临时回家的我碰了个正着。

我彻底崩溃了，想冲过去抓烂那个女人的脸，却被阿坤一把推倒在地，嘴里还骂着：“你个泼妇，连只母鸡都不如，母鸡还下蛋呢！你连一儿半女都生不出，还有脸在这撒泼……”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家。

我们的婚姻奄奄一息。这也许就是命吧……

本是雪花烂漫时，我的心，却彻底地死了……

3/ 爱情是一场交易

其实，我还一直傻傻地等待着他再次转身。

现在，除了这个被搞得一地鸡毛的家，我无处可去。

瞅一眼墙上的时钟，已到了凌晨一点。再瞟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复。也许，他正在跟哪个女人，在南方温暖的被窝里缠绵吧！

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正要跟我离婚呢！我冷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幼稚和无知，顺手删除了手机里所有阿坤的信息。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了啥？

为了他的财产？他不是什么富二代。

为了他的才能？他除了客套逢迎还有什么长处？

难道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为了追求莫须有的纯粹的爱情？我顿时无言以对……

我为所谓的爱情已经付出了太多。可是，爱情，却伤得我遍体鳞伤——它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它只是罗曼蒂克勾画的虚幻，是亚当和夏娃搭建彩虹，是牛郎织女织绣的神话。看起来五彩斑斓，一碰就会化作泡影。

它也是一副背上的行囊。和煦的春天，你满怀憧憬，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青春和梦想装了进去，一厢情愿地浇水施肥。热烈的夏日，你又掏空了自己的身体、金钱和一切，统统装进行囊，想把生活点缀地更有色彩。可当你静静地期待收获的季节，却未曾料到，轮回中，并没有理所当然的秋季。一场彻骨的寒风直接将你打到冰天雪地的荒原。你打开行囊，想找几件可以温暖的物件，拉开拉链，却空空如也，只冒出来几个狰狞的玩笑。

不，所有的都不是——它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当你拿真情去跟他交换，他给你编织了一个个爱情的幌子；你拿着身体和全部想换取对方的心，得到的却是暂时的愉悦和自欺欺人的笑话；当你处处忍受迁就，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背叛！

等爱情的彩虹崩塌了、行囊破碎了、真心变成了交易，爱情的游戏也就结束了。我，也该彻底绝望了。

是啊，是该结束了！

我使劲挤出最后一滴眼泪。打开手包，在最里的夹层，取出一张爬满黑豆点的纸张。把纸铺展，随手拉出一支笔，在纸张的右下方，快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点也没犹豫。

这是我出差前，阿坤托人交给我的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好了字。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一团一团的，落在大街上，砸在树梢上、冬青上、玻璃上。

大雪，很快就会停的。冬天，也马上就会过去。可生活，还得继续！经历过大雪的洗礼，明年的春天，一定会更妖艳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