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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 大姐在日本留影)
两个月前的那天下午,您还在工作中,却突然晕倒,被送进手术室,当晚您被送进重症室,这一进去,就一月有余。期间,您经历了三次痛苦的手术,大家天天焦虑地盼着您早点醒来,退一步想,即便迟迟醒来,只要您能听到家人的祈祷声,或者睁开双眼看看,也会让大家惊喜。
终于,等来了您转到康复医院的消息。本以为离奇迹出现的时候越来越近。然而,当您的妹妹弟弟尚未来得及去看望您时,您又一次被转到另一家更专业的医院。因院方管理之严格,又一次阻碍了家人前去探望之念。
一天又一天地过去。这两个多月过得比往常任何时候要漫长很多。也只有三姐跟您说话时,您微睁过双眼。到了前天下午,您终于挺不住了。而当我们看到您那冰冷的身躯,静静地永远睡着时,大家内心的悲伤,不言而喻。
就在昨夜,我又经历了一个失眠之夜,就如您晕倒那天夜里,我满脑是您的影子~
想您~为众兄弟姐妹所敬重的称职的好大姐。
想您第一次从杭城赶来看我,我因害羞,拒不相见,留给您的只有一个侧影。依稀记得事后聊及,您记住了个儿高,皮肤白的我。
事隔几天,您给我打电话,跟我聊您弟弟的职业及长相为人,我并未心动。是您托媒跟我父母提亲,又一次次给我打电话,我才试着打消"排斥县外人"之念想。
一晃过了春节,您弟从遥远的京城回家,借休假之际,是您带着他第一次去见我双亲。是您很直接地怀着一份真诚向我父母求亲。亲事定下后,是您张罗着订婚,结婚之事宜,甚至按我地风俗,是您特意从杭城而来,只为送中秋之礼。其实,我父母一向开明,豁达,从不计较细节,而您却如此细心。
次年春后的一天,是二姐和婆婆陪我去医院待产。那天,您又特从杭城赶回,竟与您弟乘上回家的同次班车。
看到别家媳妇,不是男人,就是婆婆作伴,而我身边有你们陪着,着实令人羡慕。 然而,长女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欢笑。因不肯放弃一丝丝希望,是您抱着那个孩子去杭城各大医院确诊,后在我父母的坚持下,您不辞辛苦地抱回那个孩子。据说当时为免我伤痛,你们打算给我领养一个,养上半年,再给我时,我肯定认不出。这种良苦用心,实在让我感激零涕。
那段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我在父母身边呆着,不吃,不喝,不睡,闭门不出,心痛而自卑。我母亲陪我掉泪,我父亲也背着我老泪纵横,父母甚至担心我会因此而失常。一向节俭的您毫不吝啬,一次次给我打长途电话,不时慰我,劝我离职,早早结束分居生活。当然,这也是我父母意愿。
按理,我在杭城生活的二年,有您和三姐作伴和呵护,理该不孤独。然而,我那颗脆弱的心实在走不出痛失长女之苦。
直至那么一天,在我日趋平静的生活中激起一朵浪花时,我实在没有勇气,或面对,或再坚持。那时,我唯一能做的,无非只有选择逃避,仅为不想贻误您弟"无后为大之不孝"。而您弟弟真有点"呆",居然放弃自己美好前程于不顾,跟我来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山城。我身边的亲友对此深感费解,都责怪我自私,将"寂寞"转让于他,误他半生,让他来一个陌生的山城,消磨了他多少灵气,云云。
然而,好面子的我,又能作何解释吗?因此,我特别感谢您弟对我的不离不弃!他没肯在我伤口上撒盐,恰恰相反,他时时呵护我,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可是懦弱的我变了,性格脾气,如脱胎换骨般地变了,原本温文尔雅,善解人意而耐心的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个易悲易怒易激动的我。
直到十二年前,身怀小小时,那个笑口常开的我复现了。
您还记得吗?08年6月6日凌晨,因胎动厉害,我心有不安,是您告诉我,胎动表明宝宝健康,让我放心等到预产日。可是,我太焦虑了,生怕有什么闪失或不测,于是,还是与您弟相商,去医院待产。当日,本来是您想来,而二姐婆婆已经来了,那时的我很自信,没想盼您来。
小小出生后,您弟告诉我,您的爱女红波马上就到了。
当时的我惊喜,激动。
果然,红波来了。
我知道,两个娃还小,红波居然来看我,陪我,且细心照顾我8天8夜,直到第9天回家,红波才返杭城。
……
所有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我知道自己是最幸福的。
虽说那朵残酷的浪花曾困扰我很多年,每每想及,心如刀绞。可是,正是二姐所说,过去的事,咱不再回顾,况且那个结早该解开,我也完全能理解您当年之举,是出于对自己弟弟的呵护,真的早应该理解您!
就在今天午后与您告别时,我站在您的遗像前,默默地对您说:大姐,我永远铭记您的好。感恩您。如果您在天有灵,相信您肯定会祝福我们的,是吗? 如果真有来世,希望还能遇见您,再做您弟媳,如果您不嫌的话。
草草地记下这些,双眼又干又涩,视线反复模糊。 愿大姐您在那边平平安安,我会想您的。
2020.6.2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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