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一年级是在村里的村公所上的。
那时候,距我家不远处的村公所,是村委会所在地兼村里的小学。从我家到那儿大概有个一二里地,也就几小分钟的路程。村里那些比我大点的哥哥姐姐都在这里上过小学,不过在我上一年级之前,村公所就搬到镇上去了,我们村小学也合并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了。不知什么原因,又把我们新招收的这个班留在这里读了一年,我们是这个小学校最后一批学生。
这个小学校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主要由一个操场和几座土木结构、盖着灰色瓦片的房子构成。操场四周和挨着墙角的地方,栽有许多只绿色植物,像是柳树啦,月季花啦,芭蕉啦,仙人掌啦,万年青啦……反正有很多,有些我都叫不上名来,长的相当茂盛。对了,有间阴暗的屋子里还有一个自来水井,里面的水又清凉又甘甜,我们经常用手去捧了喝,相当解渴。操场上还有一个水泥砌的乒乓球桌,可惜,那时我们没有乒乓球拍,也没有乒乓球。这些土木结构的房子,统共加起来有好几间房,每座房仅有上下两层,一楼是用土铺整过的地面,二楼楼面是用木板钉的,我们的教室在二楼。
教室里设施很简陋。桌椅很陈旧,破破烂烂、摇摇摆摆的。这些桌椅板凳,有的木板都开裂了,有的桌子缺了一块,桌子腿和凳子腿上打满补丁(用钉子钉上一小块木板),这些桌椅板凳好多都是修补过的,刷在桌椅上面的漆都起皮脱落了,只能将就着使使。用一块刷了黑漆的大木板当作所谓的黑板,搞一个木架将黑板支在上面。没有彩色粉笔,就用蓝墨水和红墨水浸泡后来使用。没有电铃,上一下子儿课后,老师的一声:“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先休息一下”,就是下课。
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大家就抓紧时间飞奔到一楼下方的操场上,踢一个漏了气、破了皮的烂篮球。这块操场土石夹杂、凹凸不平,上面长着许多密密麻麻且干枯的杂草。二十四个同学,一个老师,大家一窝蜂地,你一脚,我一脚,抢着踢着那个烂篮球,整个院子里欢声笑语,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我们随时都弄得大汗淋漓的。
上课时间到了,就用石头之类的东西敲一个盆状的铁家伙,用它们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来告诉同学们该回教室上课了。
我们的这位老师姓杨,是位瘦瘦高高且皮肤很黑的男老师,瘦长脸,他的头发随时都梳得很整齐,从没见过他下巴和嘴角处的胡子,不知是被他刮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胡须。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位老师,所有科目都由他教授。他平时对我们很严厉,尤其对于部分喜欢撒谎的和几个比较调皮的同学更是如此。我记得有一次,他甚至收拾过几个经常调皮捣蛋的男同学,好几次用棍子狠狠教育过一个经常喜欢撒谎的女同学。杨老师看起来显得相当严肃,我胆子又小,学习又一般,尽管我很乖也很听话,心里还是有些怕他。
杨老师有支气枪,他有时拿它射击那些木板壁(一种木匠用木板拼接起来的榫卯结构,被拿来充当墙壁的东西)。星期五的时候,放星期了,同学们都往家赶。好几次杨老师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他背着气枪,准备到处打东西玩。我胆子小,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他就在我后面几步路,我却几乎不敢和他说话,也不敢走得太快,怕他说我不礼貌。可走到我家门前时,我不得不表现出一副难为情和尴尬的样子向他打个招呼,很害羞地扭过头跟他说句:“杨老师,去家里坐坐”、“杨老师,去跟我们吃晚饭”之类的,因为每次我都很恭敬地跟他打招呼,为此他在同学们面前表扬过我,让同学们向我学习,说要懂得尊敬师长。
在那一年里,那时感觉最轻松、最自由,也是最好玩的课,是每周一节的劳动课,劳动课很多时候是打扫卫生,拾掇拾掇小学校里的那些绿植,也有时候老师会带我们去学校后面的一小块地里干干农活,像挖挖地,掰掰包谷之类的。唯有这节课神经是最放松的,不会像上其它课一样,老是神经紧绷着,随时提心吊胆的,就怕做的不好被老师批评教育。
杨老师也带我们去户外游玩过几回。记得那年盛夏,他带我们去山上采摘杨梅,找蘑菇,也偶尔带我们去帮他捡捡柴火。还有一次是领我们到镇上中心小学参加期末考试,只记得每个同学交3元还是6元钱作伙食费和住宿费,早晚在中心小学就餐,晚上步行上来镇上供销社大楼旅社里休息,第二天一早又下去中心小学考试。
一学年就这样结束了。二年级时,我们这二十四个同学和杨老师也转到镇上中心小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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