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今晚必须弄明白。我为什么要读艺术史的研。
花了很久时间想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决定考艺术史的研,过程极其痛苦。
为什么呢?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不是他忍辱负重的时候, 不是所有亲人朋友都离他而去的时候,不是敷衍着对待工作的时候,甚至不是失眠的时候。最痛苦的是前行的路被硬生生截断的时候,是你不得不停下来想想我这抬起的脚究竟该放在哪里的时候,如果不赶紧做出一个抉择立马就会失去重心栽倒在地。
这段时间不断对于自我目标的质疑让我意识到我并没有真正想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
我的妈妈是一个画家,没卖过一幅画的画家,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美术教师。从小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宣纸,毛笔,石膏,颜料。我对于看她画画的记忆几乎没有,只是零星记得她的画都会被爸爸用玻璃嵌在他自己做的铝合金大衣柜的推拉门上面,那组双面金属大衣柜隔开了我和他们的卧室。我的爸爸是个木匠,他很有才,那时家里的大多数家具和装修都是爸爸亲自动手设计、选材、加工、组装。我见过很多他画在装香烟的大纸壳子背面的设计图,可能是因为那时我家开商店,所以家里有很多装香烟的大盒子,也有的画在白纸上。他的耳朵上总是别着一支红黑两色的双头铅笔,或者一支烟。还有很多锯末,因为他总是在切割刨平木头,他对原木似乎有种特别的执着,我最常见着他认真给木料上清漆的侧脸。那时我总是很爱静静地看着他干活,一句话也不说,只会羞涩的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遗传这回事,可是据弗洛伊德对于恐惧这种情感并非存在于个体发展而是源起于种系历史中的观点来看,或者生物学上遗传与变异来看,或者等等来看,遗传的存在应该是有道理的。我总是对手工和线条还有颜色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记忆里那些流畅的线条可能来源于妈妈那些各种佛教人物各种飞天和各种工笔人物花鸟白描图册。whatever,也许这给了我一个相当早期且稚嫩的美术启蒙。那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去学画画呢?
一,我当时依然傻的可以,从没有动过心思去告诉他们我想要学画,可见我这种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的人设从那时起就初见端倪。
二,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至于将来的事似乎是这两年才开始考虑,可见前二十余年的生活我都在踏踏实实的做一只混吃等死的猪。
三,我的爸妈并没有想要我去学画的意思,记忆里我的妈妈似乎并不热衷教我画画。且鉴于他们在我六岁时分道扬镳,我和姐姐跟着爸爸,也就更没有什么机会跟着她学画了。对了,我记得有一年和爸爸说过我想学画,结果他说学画的人都不正常,你看你妈。
无果。
四,那时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很好,众所周知学画很费钱,可能这也是阻止我成为大画家的其中一个原因。
这样一个经历让我的成长过程微微有些尴尬。我喜欢画画,可我没学过画画。我对美术相关的一切感兴趣,可我没学过画画。有人说我画的好,可我没学过画画。人家说你为什么不去学画呢,我沉默。
当我大学毕业成为一名高中政治老师后,我开始继续我猪一样的人生。没方向没动力想着这样过着也挺好的,反正也饿不死,反正也没出息。然后我就遇到了我前女友,一个英语历史双学位的研究生,书呆子,也多亏了她我从一只混吃等死的猪变成了有所思考的猪。那种我就是艺术的门徒的自豪又回来了,我开始思考我究竟该怎样过这一生。
进入思考人生的第一阶段,我决定这一生要爱自己所爱,做自己所爱,人生苦短众所周知,投身于自己所喜欢的事业才有价值。在前女友的建议下我才发现有一个专业叫美术史,靠美术理论就可以重新皈依艺术门下,我充满斗志决定扬起风帆向那里起航,查找专业院校信息参考书资料复习思路。我以为我切实找到从一只猪脱胎成猪仙的途径,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感谢我那书呆子前女友。
后来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预料,总之是一只猪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意识重担,岿然倒在猪圈里,很是沉迷了一段时间,甚至对于前路重新迷茫,在继续当猪和飞升成猪仙的艰难抉择中彻底崩溃,就此进入思考人生的第二阶段。
一年的时间里经历过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一只猪不再像一只猪,因为它有了人的意识。
其实好好当一只猪未尝不可,只要你全身上下都是猪。可一旦有了意识这东西,就立马变得不尴不尬,既不甘心就此哼哼着了却猪生,也没法立即改头换面成为猪仙。
纠结。
后来亏得高人点化,加之养了一只蠢狗,多管齐下,终于重燃生命的希望,再看前方,依旧是条条道路通罗马。
再来看我为什么要考研这回事。
抛开所有阻碍因子,我唯独想要的是一个能让我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生,能让我感到价值的人生,能让我时常在其中享受高峰体验的人生。现在再来加上现实的必不可少的维持生存的工具,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应该是能至少满足上述两个条件的要求。怎么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我不将就,只有一条捷径。
但越是捷径就越艰难。
然而时间不等人,错过了就没机会了,挣钱的机会时时有,不那么容易,但和年龄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我不是只活这十年,我有至少五十年要耗,少给自己留一个后悔自责的机会,也算是我给十年后的自己一个交代。
这次决定了,就五十年都不变。本猪摸着耳朵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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