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爱情故事

1###

她遇到他的那一天，是在人潮浮动的夜晚，尖沙咀海港城的街道霓虹变换。

她看到他的背影，觉得似是故人。

她便悄悄跟踪，心说，「如果他回头看我，我就主动搭讪。」

可是他终于没有回头，风衣飘飞，隐没在茫茫人海。

2###

第二天他和她又相遇。

他说，「我的脑海里有许多关于你的『记忆』，但我又确知他们不曾发生过，确信我们初次相见。」

她说我也是。

两人彼此都有熟悉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厌倦。

那一天，两人彻夜长谈，聊脑海里不曾发生过的「记忆」。

天亮的时候，两人确认关系，顺理成章。

3###

确认关系后。

那天他要出差，她想到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在维修。深夜11点坐巴士跨过大半个香港，叩开店家的门，帮他取出笔记本，又火急火燎地送到他的公司。

却在门口撞上他，哼着曲和同事去吃夜宵。

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笔记本，你明早就飞了。」

他笑着说，「计划取消，不飞了，你回去睡吧。」

那一刻，她感到积郁心中的什么爆发了，她狠狠地将笔记本摔进他怀里。

我费尽全力为你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只是微不足道。

她说，「分手吧。」

「分手就分手咯。」

他转身，头也不回。

4###

痛哭一夜之后，她的伤心云消雾散。

她发现已经彻底忘记了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只是脑海里那些未曾发生过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她在百无聊赖的夜里给他打电话。

他说「要加班，很忙。」

她说，「我就想和你讲讲话。」

她又说，「不如我来公司找你啊。」

她登上地铁。

地铁到站。她又在电话里说，「我看我还是不来了，打扰你工作。」

返程中，她说，「我好想你，我还是过来吧。」

夜里的风有些凉意。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地铁站抱紧胳膊。

「算了，我还是不来了。你看天亮了。」

「Good morning！」电话那头的他说，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工作一定很累了。

5###

这天是他公司的Party。

「大老板、经理还有很多大客户都会来。」他一脸严肃。

她问，「那你觉得我穿这件好看吗。」

那是一件米色的蕾丝镂空修身连衣裙。

他皱了皱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她顺从地转身，回到衣柜后又换一件。

「你小腿很粗，不适合穿裙。」

「你扎起头发不太好，腮会很大。」

「衣服颜色太亮，衬得你皮肤很黑。」

「你这样穿，是要去夜总会吗？」

……

她一件件地换装，近乎麻木。却永远对上他冷漠无神的脸。

去Party的电梯上，她说，「你知道吗，你看中的这件衣服不是我的。」

「噢。」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开始时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6###

他和她相约去旅行。

到机场，她兴高采烈，他却意兴阑珊。

「为什么放假一定要去旅行，不可以在家里睡觉？」

「为什么放假一定要在家里睡觉，不可以出去旅行呢？」

「你很闷啊！」

「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

「像尊佛一样……」

——第一次旅行，第一次有了口角。

7###

凌晨的时候，他加完班，拨通她的电话。

「今晚真的不见面？」

「都3点了。」

「那么早吗？」

「见到面都天亮了。」

「天亮就天亮。」
……

「今晚不见面吗？」

「四点多了，见到面都天亮了。而且你还坏了车。」

「坏车就坏车咯。」

「你来了也没法睡了。」

「没法睡就没法睡。」

天亮的时候，他拎着早餐出现在她家楼下。

「你真是个疯子。」

8###

缠绵过后，他们深自依偎。

她说，「我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为什么啊。」他宠溺地摸她的头。

「首先那天晚上要不是Clara叫你送我回家，在计程车里想到找你充当我男朋友，就不可能发生。更巧的是那天晚上如果Clara不揭穿Johnny，你又不是之前跟他分了手，那她就不会叫你送我回家了。……我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手舞足蹈地讲解自己的理论，像个炫耀着新衣的孩子。

9###

时间不停留。

他们依旧过一日，便忘记前一日的故事。

与此同时，存在脑海中未曾发生的「记忆」也如沙漏中的细沙日复日减少，直至罄其所有。

现在，他们对彼此再无印象了。记忆重新如了无人迹的月下河滩，平整无痕。

那个夜晚，他和她在一次圣诞聚会相遇。他们坐同一辆的士的后排回家。

他皱眉不乐，回忆着刚刚分手女朋友的指着他说：

「你好闷，好像一尊佛啊。我们分手吧！」

她在的士后视镜里看到和他同框的样子，忽然觉得和这个今晚刚刚认识的男人很有情侣相。

她凑近他，看到后视镜里一男一女靠近，有种年少时拍大头贴的感觉。

他从走神中被惊到，一脸诧异地望着她，像一只受惊的小怪兽。

那一刻四目交对，那时他们在彼此眼中投下最美的剪影。

后记###

谢谢你看到最后。

这是一个有些奇幻，且不太好读的故事。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但她是「非凡」的。不会有任何一段爱情像故事这样发展。

因为，这是一段，倒序的爱情。

从最终的分手开始，经历复合、分手、争吵、冷淡、口角、甜蜜以及最后是——最初的相遇。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大概是：

「既然金风玉露的初相逢永远被我们怀念，要是能经营爱情像拆礼物一样，把最好的部分的留到最后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每一段「非凡爱情故事」都有最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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