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翻到张20岁的旧照,没有美颜的年代,青涩而天然。时光被拉回到拍摄照片那年,我还是个刚刚大专毕业,在医院实习的稚嫩小护士,上班穿梭在病房里笨拙的给病人打着吊瓶,学习着各种管路,各种机器,各种手术器械…下班卷缩在合租房16平米的小屋里,精打细算着1200元如何“精致”的生活一个月。
重组家庭原因,实习期就不再问父亲索要生活费了,毕竟他是个妻管严,老婆是个守财神,买一盒烟都要汇报。当年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考上了不错高中的女孩,半贵族的高中花销很大,开学才半年继母就为我的各种开支和父亲吵架,我们的家庭条件其实算比较优越的,这让我更加觉得继母这种守财行为倍感恶心难过。
高中的最后一次上课,结束在班主任找我谈心的一个下午,我又是班级里最后一个交学费校服的学生,被谈话。在此之前继母来学校确定了是否让学生购买了不止一套的校服,在得到班主任肯定后她灰溜溜的回家了。办公室里几个尖子在议论纷纷,以为我骗了家长的钱。青春期叛逆,小小的自尊心在我的内心里开花结果,于是我逃学了,出去打了人生第一份工,给我们当地最繁华的商城的老板娘卖袜子。
为了让老板娘雇佣我,我谎称家里老人生病了,休学来勤工俭学。十几岁的我学着老板娘的吆喝声,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喊着:“10块钱5双,全商城最新款袜子喽”。”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体验到了自己挣钱的愉悦,老板娘非常喜欢我,临走前支付了我应有的工资后,还给我的书包里塞满了很多漂亮的袜子,能穿好几年。至今为止我一直都很怀念那个微胖的老板娘,记得她也是个回族,记得她炒的酸菜羊肉特别好吃,她进的袜子年轻姑娘都很喜欢。以至于后来很多年,袜子是我回购率最高的单品。
卖袜子的那个时光里,我住在一个身世相同的朋友家,不过她是个留守儿童,跟随奶奶。在她家我俩蹑手蹑脚的学习烹饪,学着蒸米饭,炒鸡蛋,炒土豆丝…在她家的出租屋里给未来画了一个大大的蓝图,她要开一家服装店,我要开一家袜子批发店,我们规划着如何挣到创业的第一桶金。然而我们的梦想在吃光了她家最后一袋米,和我爸突然的到来愕然终止…我被灰溜溜的“遣送”回家。
回家没有挨打,没有谩骂,父亲带我回到了学校。在校长的办公室一向严肃少语的他,喋喋不休的对校长说着大串哀求的话。我低头用余光扫视着父亲,他嘴唇干裂,眼袋因为生意熬夜越来越肿,挂在脸上像两个凸起的赘生物,想必我离家出走的那些日子他应该也懊悔难过过。
他试图要花钱买通我逃学的事,可惜学校是一个严谨神圣的地方,逃学和当逃兵本质是一样的…校长无奈的说着:“升国旗的时候全校通知退学了,带着孩子回吧。”父亲长长的唉了一声,那声音多年以后常常在我耳边感回荡。
回来后,父亲没有再多和我说话,姐姐做主给我报了专科,我能感觉到当时父亲的绝望,像级了我逃学前为一套校服鞋子钱和继母欧气的绝望。那些年我憎恨继母,憎恨父亲,那些伤口在日后的日子里感染发炎着,而后的很多年都没能自愈。
好在我高中打下的好基础,让我在上医学院那三年顺利连拿了两年专科奖学金,是银子总会发光的,后来我顺利的拿到了护士证,后来我顺利的进了医院,后来我的小日子虽然过的很苦,但是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如今我已32岁,从一个小姑娘成长一个能自己挣钱的大姑娘。回顾过往我开始慢慢自愈,慢慢原谅周边的一切,总觉得亏欠自己,亏欠父亲。父亲并没有错,他只是婚姻和孩子里不能平衡的男人。
这么多年我没有为青春叛逆而难过,只是偶尔在填写学历那一栏的时候有点楚楚心酸,在经过某个大学的时候,想象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我有一个大学梦,它是一座桥梁,桥梁的尽头是一束耀眼的光…我微笑着对自己说:“吃过的亏,受过的苦,抗下的累,最后都会变成一束耀眼的光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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