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河边。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位老人坐在小矮凳上，手里捧着一根鱼竿，河两边是早已荒芜的农田，杂草丛生，开着不知名的齐膝野花。鱼竿的另一头潜入河里，只剩一块小小的金黄色针状物在水面上晃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微风轻轻拂过他眉梢。
一只蜻蜓飞到他肩上停了下来，他毫不知觉。出神般凝望着不远处的河面。
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什么，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只手机，随后一串数字响起。他把手机放在耳边，不久又放下。又拿起，再重复响起女声的数字播报。反复几遍，直至他把手机放回兜里。不再拨打。
五年前的六月，他失去了大儿子。一周前，送走了癌症晚期的母亲。
他七十二了。常言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七十二载，漫长，也弹指一挥间。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时光悄悄从他眼底溜走。
人这一辈子，必定有快乐，有悲伤。我始终认为幸福的人是快乐多于悲伤的，反之为不幸。而他，是悲伤多于快乐的幸福者。这一生，他很知足。若有遗憾的话，应是大儿子的意外去世，他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望着儿子冰冷的尸体，脸上刚缝好的疤痕格外显眼。他忍了又忍的泪水布满脸庞。
可老天爷也是眷顾着他的，十年前他做的那次手术，是喉癌早期。那时候，大儿子还跪在他床前声泪俱下。后来他终于挺过来了。没想到，命运半点不由人。
他这一生不信神佛，母亲弥留之际，他握着她的手说，妈，你多跟观音菩萨说说，让她保佑你渡过难关。母亲摇摇头，道，观音菩萨不管我了。
三日之后，守夜的他在凌晨时分困极了，打盹的某一刻，母亲在睡梦中平静地离开了。那是他第二次流泪。
有句话讲，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也有句话讲，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起鱼竿，背起竹篓往回走去。
不信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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