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无事,看看闲书。
再读章诒和写的悼念歌手陈琳的文章《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心仍像初看时一样不是滋味,像是有些东西藏在温润如珠玉的文字背后。我有心不去看它,只顾感受作者的优雅,可那些东西就像阳光下的沙粒,只需小小的一个角度的变换,就会反射出一些刺目的光,生生的砢着我的眼睛。
键盘上敲下章诒和这个名字,我竟觉得诚惶诚恐,感觉这是大不敬。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年近七旬的长者,更因为她是名门之女和学养深厚的学者。有心称之为章老师,又觉得有攀附之嫌。八杆子都打不着,哪里就轮到你称老师了呢?想想还是称之为章先生吧。
凡人的通病是对于名人或伟人不仅存仰慕之心,更希望能近距离的接触。如若能被他们头顶上的光环照耀一下于己是三生有幸的事。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陈琳在我辈眼中不是凡人,但对于她心目中仰慕的人,大概也是不能免俗的。并且她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在一个有章先生参加的且客人众多的聚会上,她“把众人排开,一定要挤到我的旁边”并向章先生自我介绍“章老师,我知道你。读过《往事并不如烟》,多好的书哦!”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一“排”一“挤”可见陈琳的急切了。
“吃惊不小,一个流行歌手能读罗隆基,看史良,琢磨储安平?”这是章先生当时的心理活动。这样的吃惊大概可以有两种理解 :一种敬佩;一种怀疑。“‘真的吗?我非常感谢。’说罢,埋头吃饭。只顾和王康说话,便也不怎么注意她。”礼貌性地回答,没有一点好奇与探寻,可见怀疑的成分更多。大概章先生自己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妥。因为“没几分钟,我发现陈琳的位置空了,人呢?毕竟我和剧团、戏班打过多年交道,知道演员的情感状态。我放下筷子,跑到卫生间。果然她在那里,把脸埋在盆池,用手不断撩着自来水,冲洗自己的眼睛。她在流泪,在痛哭——” 或许陈琳并没有意识到被轻慢,反而是激动的哭了。“等电梯的时候,陈琳跑来,说:‘章老师,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不管是主动示好还是被动接受,反正她们相识了。
那以后,“我们手机短信频繁。她一天能发送十几条,每一条的落款都是:陈姑娘。”章先生回了几条我不知道,但陈琳的热情真的如“滚开的水”。她为章先生自做五香花生米;送其光碟;亲自开车接她去家里喝煲的“鲜死了”的鸡汤;找按摩师治章先生崴伤的脚;
“天天短信问,我早餐吃了吗?午餐吃的是啥?晚餐准备好了吗?我被盘问的像个罪犯,一日三审。”章先生也送她英式图案的围巾;送她刚出版的《伶人往事》;知道陈琳有四川清音和扬琴的功底,于是,她鼓励她走自己的路说:“戏曲段子,你就是再不会唱,也比半男不女的李玉刚强三分。”至此,一段忘年的友情不能说不美。
然而读到这一段,多少可以说明一点在她们的交往中章先生是有点勉为其难的:
我也有对不住陈姑娘的地方。一次,她打来电话,正逢我与别人商谈事情。有些不耐烦的我,对她说:“你能不能先说到这里?”
旁边的朋友插话,问:“什么人?”
我说:“一个歌手。”
“你还认识歌手?!”对方惊呼。
我大概忘记关手机,陈姑娘肯定听见了。因为好几个月她没理我。她该生气!
从对方的 “惊呼”中不难猜测章先生为何以“一个歌手 ”作答,而不直陈其名了。也就不难理解那句“ 除了陈琳的前夫沈先生,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认识她,且是朋友 ”。大概以后章先生也没有道歉或解释,因为以陈琳的率真如果有个过得去的理由,不会几个月不理人的吧。
其实是不能怪章先生的。让一个有着众多粉丝的名人或伟人对所有的人都热情有加那是强人所难。
对于名人或伟人,崇敬仰慕甚或于顶礼膜拜都无可厚非,能够从他们的身上汲取一些精神的力量完善我们自己的道德情操,过好自己的平常日子,这大概应该是名人或伟人效应的最高境界。真的没有必要太过热情地靠近,像欣赏一株玫瑰,远远的观其色,闻其香即可,靠近了,不仅看到了花下的刺,弄不好还要被它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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