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者:帕帕奇,你自认为是咕噜吗(上师)?
帕帕奇:不,一点也不。我从未宣称我是咕噜,也始终不认为我是咕噜。
提问者:
可是帕帕奇,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拜访你的。这些人当中,就没人自认为他们是你的皈依弟子,或者说,你的信徒吗?
帕帕奇:
如果没有上师的话,也就没什么皈依弟子的问题了。他们来见我,我欢迎他们。无论谁来拜访,我都欢迎。但如果他们不来,我也依然祝愿他们好运。每当他们离我而去,我都会说:“一路平安。笑口常开!”
提问者:头脑里所有的困扰都消失了,此时,就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吗?
帕帕奇:
当然,当然。肯定是。只有当一个人摆脱了他心里的全部困扰,他才会真的开怀大笑,并且手舞足蹈。曾经有位出家人,居住在山顶上。午夜时分,一轮明月当空,这位圣徒就开始笑起来,笑个不停。附近村子里的人们都被吵醒了:“这僧人是怎么了?” 他们来到山顶问这位出家人:“师傅,你怎么了?”这位僧人一边笑着一边回答:“看啊!看啊!你们快看!这里有一片云!”很多人都看到过云团,但谁会因为看到云而大笑不止? 云在那里飘来飘去,明亮的月亮,居然能被一片浮云给挡住,这就足够好笑了。
提问者:也就是说,你看这个世界,帕帕奇,你把这世界看成一个大笑话? 一场恶搞的玩笑?你是不是完全不当真,一直都觉得这一切很可笑?
帕帕奇:(笑起来)我只不过就是闹着玩,除了恶作剧,捉弄着玩,还有别的什么吗?我不钻研各种传统经典,也不引用什么宗教经典。我只不过在说笑话而已。
提问者:
西方世界的人们持续不断被大量的所谓“灵性建议”轰炸。各种各样的社团,群体和导师们,他们全都宣称说:“加入我们吧,我们会给你幸福和快乐”。而你所给出的信息,和他们完全不同。人们为什么会信任你或者愿意听你的?
帕帕奇:
他们劝告人们去毁灭他们的“小我”。但我告诉他们,别听信这些鼓吹毁灭小我的导师和宣传者。我给的建议非常简单,你就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的平静下来,别猜想什么,别去想象,别强迫自己去做什么努力!包括不要刻意的强迫自己去努力的保持安静,只是放松,慢慢平静下来。如果你放松,你能平静下来,你不但让你自己受益,也让所有人,这世界里的全部众生都受益。
提问者:
我们需要相信点什么吗?比如,我们是否必须去相信,上师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我们是否必须相信我们自己能够达成解脱?我们是否必须相信,我早就是解脱自在的呢?最小程度上,我们应该相信点什么呢?
帕帕奇:
是的,至少你需要信任,不是信任别的,而是信任你自己本身那内在真正的本来本性。信任“真正的你,早已经无染无缚,早已解脱自在,早就绝对安全”。如果你非要去信仰点什么,那最好你就去信仰“我绝对安全,绝不会被污染,绝不曾被束缚过”。既然你可以相信你是受害的,你是被束缚的,那为什么你不可以相信,你天然就存在,天然就绝对解脱,绝对安全。你看,同样都是信念,但它们会有什么不同的效果呢?
提问者:这也就是说,假如某人完全彻底的相信了“我是绝对安全,绝不受伤害的”,那么或早或晚,这确凿的信念会成长为某种亲身体验。这就是你所说的意思吗?
帕帕奇:
不是体验。体验伴随着别的东西。这个欲望会消散,这个认为自己被束缚,从而渴望解脱的欲望会融化消失。知晓这一事实,确信这一事实,本身就是解脱。
提问者:
西方世界的很多人,耗费了很多时间去遍访一位真正认知通透的导师。如何找到一位完全觉悟的导师?你能给他们一点建议吗?
帕帕奇:
他们无法找到。一位真正通透的导师,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如果用肉眼去观察,对于那些真正的老师,如果用世俗“是非好坏”的逻辑去审视,他们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因为真正的解脱者,一个通透的导师是超越你的肉眼感觉,超越于任何世俗对优劣和好坏的评判逻辑的。
提问者:
我们没有能力去确定某人开没开悟,对此,拉玛那马哈希尊者和你的表述是一致的。但同时他也讲过两个迹象,使得我们可以借此去尝试判断。他说,如果我们遇到某人,他对他周围的人完全平等对待,并且当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就感觉到心安。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两点事实来判断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觉悟者。你同意这说法吗?
帕帕奇:
当然,我完全赞同这一说法。所以你不需要通过向这些老师提出某一问题来帮助你判断,因为你可能会被这些老师们回答问题时的陈述和说辞给骗住,这会让你产生错误的印象。可是,如果你去感受,当你来到他身旁,你的头脑思绪就安定下来,不再妄念纷纷,同时你感到有那么一点轻松愉快,你自己的内心感觉到平和,那么,这些内心感受都是一位合格导师的征兆。但是,只有那些强烈渴望获得解脱的人,只有他们能感受到,其他人则未必能够准确的感受到。因此,当你来到某位导师面前,你就保持静默,你不需要提任何问题。不要期待有什么惊人的回答。只是安静的坐着,去感受,和这位导师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内心念头是否很快都消失,内心空空荡荡,安定平和。如果是,这位导师就可以教导你,是一位值得去亲近的老师。
提问者:很多人一直在努力去保持安静,让自己沉静下来,但他们并没成功。他们什么地方做错了?
帕帕奇:
为什么要努力去保持安静?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你如此急迫的要求自己努力保持安静?假如你认为保持安静,才能得到你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么,你这样是不可能真正安静下来的。人们常常自己把自己骗住,看穿你内心真正的企图,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提问者:你常常要求人们去自问,“我是谁”。为什么用别的方法引导失败之后,这样的自我追问却奏效?
帕帕奇:
因为这自我追问并不是一种方法。所有的方法都是在修剪枝杈,而这自我追问则是直击根本,落在头脑的根子上,它不是从枝杈下手。这自我追问是在刨头脑的根,问头脑的底。“我”,本身就是个想法,就是这个头脑心智。此时你持续的追问,“我”就追着“我”本身在质疑,也即一个想法开始追查它自身的真实性,头脑质疑头脑自己的真实性。这一连续的追问,直击宇宙万物,天地创造的本源,而不是某一个体。它轰击着万物创造的终极本源问题,头脑根本就不是实体真实存在的本质就暴露出来,进而一切造物都是假想的,虚幻非实体的,并且不存在任何造物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真实的造物。这自我追问直接击打在这个深度上。
提问者:很多人自我追问“我是谁?”,但是并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头脑依然在活跃着。是不是应该持续不断的追问,直到得到正确的答案为止?
帕帕奇:
当你问自己:我是谁? 就已经击中了靶心。但别期待着会有任何语言文字的回答。不要抱有任何境界感受上的期望,它不会回应你那些---你一直期待的什么精彩绝伦的答案。这追问不会回应你以为的那种回答。这追问,更像是一条河流融入大海。当一条河流入海之后,它就失去了它作为一条河流的全部,不再是一条河流。它已经融入大海,看不到任何流动的路径和方向。这自我追问,直击河流入海的一幕,它正融入那大海,融入那无边无际的大海,那神,那本质本性本在,那无尽虚空本身。所以,自问之后,只是简单的平静的静观内心的心境感受。
提问者:你从未要求任何人去保持内心完全纯洁无染。我们为什么不去做点什么,好让我们的内心完全纯洁,无瑕,无染?
帕帕奇:
你不可能“做”到内心完全纯洁,无染,无瑕。因为你说的这个内心,也就是这个头脑心智,它本身就是“尘”。所以,你不可能用灰尘去打扫灰尘。假如你有一面落满灰尘的镜子,你想把它擦干净。于是你就拿着另一种灰尘,并把它放在原有的灰尘上面。你所谓的打扫心灵,也不过就是在干这种蠢事,增加了另一层灰尘罢了。用某些瑜伽师傅的方法,或者某种打坐冥想......不论你以任何方法“做”任何努力,也只不过就是在灰尘上增加更多灰尘。正因此,我才说“平静下来”,单纯的“安静”---这就是在撤掉那镜子本身。镜子没了,灰尘也就不可能有任何地方可落。镜子消失了,灰尘也立刻消失了,这才是圣洁,是真实存在。此时此刻当下,你就是圣洁的,早就是它。撤掉镜子!如果你有镜子,你的脸就会被映射出镜像。那映出的“像”就是灰尘。有了这些映像,这些灰尘,你就不再圣洁。但其实灰尘就是“镜子映射的像”。怎么撤销这些“映像”? 你把镜子撤掉,镜子里映射出的那虚假的脸,就归于你本来真正的脸。镜子里所有的映象就都消失了,那些映射出的镜像就是你所看到的一切所谓客体对象事物,它们就是灰尘。
提问者:绝大多数人们,他们认为开悟是某种努力奋斗的结果,他们认为通过他们的充分准备,长期的努力过程,开悟是能够达成的。他们这种信念有什么问题吗?
帕帕奇:
这从一开始就误解了。他们所认为的“我努力才能达成目标”,那仅仅只是一种“观念”。为什么他们会把这种观念信以为真,使得这样一个“看法”变成了一种“信仰”呢?有些“信仰”从一开始就是误解,就是歪曲的。你为什么会信以为真呢?这值得去调查。通常,开悟并了解真相事实,这并不是绝大多数人真正想要的。他们另有所求,开悟只是他们获取更大欲求满足的一个前提条件,他们觉得只有经过“开悟”,他们才能得到他们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是大卫高德曼,你需要信仰你自己就是大卫高德曼吗?你需要确认你自己就是大卫高德曼本尊吗?你为什么不询问一下巴比伦的太阳神马杜卡:“请告诉我大卫高德曼在哪里?他住在这所房子里吗?” 太阳神会说:就是你!高德曼!站在这儿的就是你!这就是你的房子! 可是,你怎么迷失的,怎么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呢?你一定迷恋别的什么,追着别的某个人,错当成自己了。所以,我们通常总是迷恋于各种它人,它想,它事,而完全不认得真正的我们自己。我们追逐着这些东西,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忘记了真正的自己,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本质本性本在,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家。
提问者:
人们并不确信他们此时此刻就早已准备好,可以随时“开悟”。他们全都认为他们必须去“做”点什么,然后才具备开悟的前提条件。
帕帕奇:
当然,“做点什么”,我也知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就因为这个,瑜伽老师们,在西方世界的生意都特别好。我甚至在一些小村镇里都看到有瑜伽老师。在欧洲有5000多瑜伽教练。我也接触过几个。他们的买卖开展的很好。我问:你们教什么呢?他们回答:怎样保持那如同19岁一样的年轻状态。这就是人们的目标,瑜伽能够满足人们这种追求。瑜伽广泛流行,有很多书籍,你甚至能在路边摊贩看到这些书籍正在兜售贩卖。比如“性爱瑜伽”,你肯定看到过。绝大多数瑜伽都在围绕怎么养生,怎么维护这个肉体,怎么让这个物质身体能够常保不衰。
提问者:
如醉如痴的巅峰体验,蒙福的喜悦感,等等,诸如此类的感受状态是怎么回事呢?它们是属于头脑快感还是说,来自于那本质本性?
帕帕奇:
如醉如痴的狂喜体验,是属于头脑的一种感受状态。有时,这种感受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然后它还是会衰退并回复到一般状态。很多人在聆听一篇韵文,诗歌,或者一首歌曲的时候,会引发如醉如痴的狂喜,也或者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使得他们进入这样一种巅峰的喜悦中,但随后这感受就会消失。这种感受,完全依赖于某种环境境遇。即便是蒙福的幸福喜悦感,也同样是一种头脑的心理状态。
但是蒙福的喜悦感,当你沉浸在这蒙福的喜悦感中时,那可不意味着什么彼岸,甚至在喜悦感的程度上,都算不上巅峰体验。但是这种蒙福的喜悦感可以归为“破晓”。在太阳升起之前,首先出现“破晓”,此时你毫无疑问的确切知道,太阳就要升起了。太阳还没升起,但某种前兆会展现出来,这就是“破晓”。因此,当你感觉到某种幸福的喜悦,而且你无法归为别的什么,此时你就会格外关注。就如同破晓,此时它就在东方,太阳就要升起。于是你的注意力焦点就全在东边,聚集在你看到破晓的特定方向上,因为破晓肯定不在西面。同样的道理,当这种蒙福的喜悦感涌起,你就会持续的关注在这种感受上,进而你和这种喜悦融为一体。随后,这个幸福的喜悦也要舍弃掉。因为这同样还是一种头脑的感受状态。它会自发的发生。
提问者:帕帕奇,离执的心,无念或者说宁静的心,以及心如死灰一般凝滞不动的定心,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帕帕奇:
无念的心,内心没有念头活动,是一个短暂安静下来的状态。简单的说就是头脑里的种种目标对象被暂时“抑制”。你多次让自己安静下来。某人忽然找你要什么东西,你告诉他,我没有这种东西,或者你完全不打算给他。于是乎,这个暂时无念的安静心境也就消失了。宁静的心,也是暂时的。冥想打坐时,长时间凝神专注的结果,就会进入“宁静的心”,是一种暂时停滞不动的头脑心智状态。任何念头的突然不请自来,都会让这宁静的心,即刻被念头的浪涌席卷。念头引发的思绪就好像一阵风,把那平静顷刻间吹跑了。
现在说离执的心。首先,要讲“离执的心”,我们就得先看看,什么是头脑心智。头脑心智是启于“意识”的东西。当意识想去了解它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就好像你吧,你想要了解你自己,欣赏你自己的构造,你就需要一面镜子。你想观察你自己,于是镜子就会把你自己的映像反射给你自己。
由此在意识内,耸立起一个想要去了解认知的“思想态势”,也即“波”。意识要求它本身去了解意识它自身。这汹涌的思想态势,这“波”此时正耸立着,高涨着,涌动着,进展着。这就好比海洋中的“波浪”高耸起来,此时正在涌动着。这“波”此时就成了“我”。它不断的分散分离开来。这独一同一的意识,此时已经从意识内分散分离出作为观察主体的第一视角“我”,它此时已经从同一意识中被区别出来(并非真的分离)。于是,当我们的头脑心智独自静处的时候,所感知到的全部显现也就只有“我”(一个时刻当前临场的主观中心感)当你看到一棵树,这作为观察主体的第一视角“我”一定在那儿,当你看着一座山,一条河,人和动物,这个感知主体的第一视角“我”一定在那儿。“我”只不过就是观察的主观视角,由此才有相对的第二和第三视角。你需要“我”。也就是说,你需要第一人称主视角这种观察定位。一个相对于所有被观察对象的中心。
当这个“我”此时退离所有事物现象,只剩“我”这个临场中心感独在。到此不可能进一步返回或者说再回退了。它已下决心,也就是渴望解脱---归回本来。随着“我”退离所有事物现象,这退回本来的渴望也被退离。进而,这个“我”也被退离。这个“我”就是头脑心智,此时,这个“我”被退离。于是在“我”和意识觉知之间,出现一个中间体,这个“中间人”状态就是退离我执的“无心”(No-mind),它退离了“我”对各种事物利害上的抓取,扣押,执着和计较。这个中间体最后也融入意识本身。它们都是同一原本的意识。
比如这只茶杯(帕帕奇从桌上拿起一只茶杯)。这茶杯里面的部分,是空间,或者称为以太。可是在茶杯的外部,也是空间。我们称之为“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为什么呢?因为这有个形态构造的概念,这概念名叫做“茶杯”,它包含一个概念名,以及概念的形态构造模式,长度,宽度,深度等等具体量度。于是,当这个概念名称和形态模式以及具体的量度都被删除掉,那么所谓的内部空间,外部空间,或者说更大的空间,以太,就只有同一完整空间。其实它们始终就是同一完整空间,同一以太。永远同体同一,这就是解脱。
烦恼是因为有“内外”的概念分割。从概念上的切割来说,内空间和外空间,是各自孤立分隔开来的两个独立事物。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完全就是基于概念名和形态构造。导致这种种切割的概念名称和构造,就是“我”。“我”就是这样一种概念名和构造。当这个“我”消失,把这整体空间分割成“我”内和“我”外的这道墙,也就没了。把一个完整事物割裂开来,分别对比计较(利害得失)的这个切割也就消失了。在这个退离种种围绕“我”的执着和计较的“无心”状态,过去的记忆依然还在。这种离执无心状态下的记忆也会有,因为你的经历体验来自头脑心智。你不介意按照你自己的内心直觉感应方式去做事情,你只是被那大能拣选着,加持着,不断被推动着,而你只是完全服从那大能的运作。你什么也没真的做过,做者感消失。所以我之前讲过:无论老师说什么,完全直接来自于“意识”本身,并不是来自于“我”。“我仅仅只是被拣选出来讲这些,不是我在原创,不是我在这讲述着什么。同样的,如果以为有某个人在对他讲着什么,这就是自大,个体自我为中心。这离执的“无心”状态就不发生。因此,只要你亲身经验过离执的“无心”状态,你就知道,不管你讲述什么,也不管你怎么讲,那都不是你的问题。究竟谁会因为你的讲述而受益,谁不会受益?谁会因此来见你,谁会因此再也不来见你?那都不是你的问题。
(译者注:此次发表的一个系列,是从大量积存的资料中,摘选编辑出来的,篇幅都不长,但值得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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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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