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烛火映射出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眉头紧锁 ,睫毛轻垂,干裂的红唇溢出丝丝鲜血,墨发凌乱的披散,细密的汗珠与流淌下来的血水混在一起流过惨白的面庞。烛火轻摇,才得已看得到全身的光景,只见这人被缚在石柱上,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密布的鞭痕淌着醒目的鲜红,早已浸湿了破败的青衣,血水顺着身体从脚尖滑落,留地下一滩黑红的血泊。只听一身白袍男子款步而来,手毫不怜惜的捏住那人的下颌,看见那副昏死的模样,嫌恶的甩开,转身舀起冰凉的井水,从头到尾,任其一处一处刺入眼前人的伤口。那人仿佛沉睡着一下被惊醒,似有血气翻涌,不断的剧烈的咳嗽,肩膀即使强忍着,也忍不住颤抖。白袍男子眼底忽地一沉,似有心痛的意味一闪而过。随即抬起那人的脸,无不讥讽道:“温溯,你可知你早该在那一天前就想到会有如此结果”那名唤温溯的人挣脱开他的手,一语不发,又垂下头去,闭上了眼。
“怎么?没话说?还是你没脸说?温溯,你看到我身上这白袍了吗?这全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都是拜你和那人所赐!”他不可抑制的愤怒,几乎字字咆哮着说出来,伴着咆哮的却是不可抑制的泪落,他转头拿起石桌上的紫鞭,忽地展开,打在温溯的腹上,道:“温溯,这一鞭,我敬你。敬你忘恩负义,大逆不道,害我双亲,诛我全府。敬你谋略双全,好个忍辱负重十六年,骗过了上上下下所有人,一朝叛变,血流成河。真是妙哉,我父母临死前还念着你名字,一声一声要见他的阿溯。”
又是一鞭,落在了胸口上:“这一鞭,敬的是我与你,我敬我有眼无珠,视虎狼为亲兄,助纣为虐。敬你我,从此,你与我,与温家恩断义绝,若日后再见,以仇人自居,报我双亲之仇。”
话音未落,一鞭又席卷上脖颈。“这一鞭,我祝你,我祝你与他爱至刻骨,却历经重重磨难,生离死别,终不能厮守。”
“温澜,说完了么。”生涩暗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磨着传出。
“我自知无言面对温家,无言面对你,可你又何苦,苦苦折磨我,折磨自己。倒不如一刀两断,九泉之下,我再给姨父姨母赔罪。”说着便要咬舌自尽。
“温溯!你当真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几百条人命,你一个,还不清!”他手擎上他的脖颈,道。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鲜红的血丝爬上双目。他看向眼前紧闭双眸的人,似是一心求死,双颊涨的紫红,却毫无丝毫挣扎的念头。他忽地一下松开手,眼中似有千刀剐过,无尽的悲痛之色。温衡贪婪的大口吸气,胸膛急促的起伏,剧烈的咳嗽着。温澜转身拿起桌上的酒瓶,灌入口中,酒液顺着嘴角流淌入 胸膛,直至瓶中无酒,他用力摔碎手中的瓷瓶,破碎的碎片划过手掌,刺目的鲜血顺着指尖淌下,摇摇坠坠。他干笑两声,漫着无尽苦涩,酒劲上头,麻痹了神经,一个踉跄倒地,他垂首,看着自己身上的玉佩,久久的凝视,一时,禁室只听得胸膛的起伏声。他忽而仰头大笑一声,却又眼泪淌满了面颊,他重重的拳头打在玉佩上,一次一次,伴着不可抑制的哽咽,像个丢了糖的孩子一般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喃喃的重复道:我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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