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父不死,鲁难不了。同理,我不离开,某些人拿着我的证件也没用。虽然我算是有事就做,没事时和他们一起闲聊,但我能明显地感到有一股针对我的暗流,随时会把我淹没。
我的预感不是没道理,终于在一个雨后的下午,我在挖基础时出了意外。
那天没有愿意和我一起干活,为了攒够回家路费,我咬咬牙独自去挖梁柱。在挖到大约两米梁时,突然塌方了把我下半身埋在了坑内。我急得大声叫喊,明明离我五六米地方的人,但他们好像没听到一样,不但不来救我,反而不约而同地离开。
我喊破了喉咙,也得不到任何回声,好在老板来巡查,听到了我的呼救声,才安排人来挖土,把我救出坑内。
我拖着麻木了的双腿坐在集满泥水的地面上,泪水几乎蒙住了我的双眼。无助和耻辱在我的脑袋中汇演得轰轰烈烈,我的委曲只有自己明白,连想找个说理的地方都设有。平时还算熟悉的人,此时在我面前如一竹张开镣牙的感,给了我无限的恐惧,随时都可能把我吞噬掉。
出了工伤,老板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安排一个施工员过来问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试着动了下双腿,还好只是皮肉伤,不过站是站不起来了。最后在施工员的搀扶下,我回到了工棚中。施工员对我说:“捞仔,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工地是不可能再做下去了,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向老板反映。”
“给我一百块路费,我走。”今天虽然是有惊无险,谁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我敢肯定,这不是意外。为了保下这条小命,我妥协了,只要有路费,先回家也不失是好办法。
“一百块?捞仔,这点小伤就要一百元。你是想抢啊!”施口员张着那张被烟曛黄了牙的嘴,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给了二十块,爱要不要。”
二十块,刚好够到广州的车费。不说吃饭,连买张回家的绿皮火车票都不够,我当然不同意。
“你不同意是吗?好,我不管了,你爰咋的咋的?”施工员抬腿想走,一张贼溜溜的眼睛望着我,看我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同意。
“不行。”我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不是我倔强和不妥协,实在是这二十块钱到不了家。留在工地,最少一日三餐没问题,真离开了,可能是死路一条。
“好,那你就死在工棚吧。”施工员甩着脸子,嘴吐芬芳地往外走。
“年轻人,别那么固执嘛。”施工员被老板从外面堵了回来,“我给你五十,怎么样,不能再多了。”
正在计算车费钱时,老板继续说道:“我看你是文化人,不然我今天就去叫治安队来抓你。
“好吧。”上次的零化钱还有十多块,六十多块钱坐车回老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这就对了嘛,”老板甩给我五张大团结,说,“换件衣件,明早我叫人扶你去坐车。”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我扶着一条棍子,在老板的注视下坐上了去广州的中巴,后来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再坐中巴回到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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