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 - 草稿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听到办公室边上的小区内有人哭灵，节奏感很强，含含糊糊的声音象是含含糊糊的嘴里裹着汤圆，我伸长耳朵，终于听清了一句，娘啊，你永远活在儿子心里面。生的时候无声无息，死的时候企图惊天动地，大喇叭努力扩大死亡消息。这哭灵的人都是雇来的，他们冲着虚无的天空大放悲声。

我站在11楼的健身房向下望，找不到痛哭者，只见一条马路被双黄线分隔我两个部分，车和人一起流动，南来的南来，北往的北往，有的向地狱，有的向天堂，径渭分明。那个悲哀的哭声，作为城市的噪音和背景铺垫开来，然后消失。如果擦去空中浮尘，这一切显得非常快乐。

在杠铃和哑铃合力塑造下，胸肌学着乳房生长，我盯着镜中自己，还有八块腹肌呢，趴在那里不声不响。

手机上有人约过六一儿童节。除了儿童节，一个成年人还有什么节日可过？儿童节把年一分为二，提醒每个人抓紧调整生活。在6月份的第一天，把自己清零，从儿童开始，从少年开始。

没订到桌子，只好坐在大厅里。闹哄哄的儿童节声音让高高的大厅显得低矮，把我们囚禁其中，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脊梁。隔壁桌的小朋友头上都戴着金灿灿的纸质皇冠，一起站起来，举着茶杯发表节日感言。我这才想起饭店爆满的原因，过节的小朋友都涌进了饭店。奇怪的是隔壁桌全是妈妈带着孩子，没有一个爸爸。

我们坐在原木条纹的桌子边，凳子也是同样的木质纹理。大家把时间侃得如同桌子凳子一样随意和自然，那鱼那肉那蔬菜深深地沉浸在油里，等待着我们的筷子打捞呢。

起初几个美女减肥都说晚上不吃饭，我说看一看，看一看饭菜再说吧。当她们看到了盘中美味的晚餐，伸出筷子品尝到的味道就把话题带回了童年。

阿长突然发现日子的无趣，每天早上流过来的一条灰色时间之河。想想当年裁剪，瑜伽，健身操，带带孩子的自己多么快乐。现在呢，什么爱好都没有，什么信仰找不到，照顾孩子，照顾家人，忙着工作，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极光的八岁儿子插话道，我有时间，只要放学，我的时间多的是。

这个小孩子词汇量很丰富，我问他，平时干什么，读书吗？他说看电视看手机玩游戏，不看书。他形容自己有一次像疯子一样叫起来，因为半夜醒来，妈妈不在身边。后来知道妈妈在外面跑步机上运动呢，又重新睡去。

他妈妈说请马蚁叔叔吃饭。他说，如果请蚂蚁过来吃饭，我们请它啃玉米。

他妈妈看他乱跑就让他看小朋友被拐骗的视频，他说妈妈找不到我，但我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又说，小朋友长大了，把笼子撑开，就逃走了。

有个神秘学的法则说，在上如在下。中年人的下就是童年，上就是老年。少年中年老年这才组成一个完美的人世间。

过着快乐的儿童节，回来时再重新审视一下即将到来的老年。一个作家回忆起从前，老人聊天时会沾沾自喜说道，人老了，俗气就少了。作家感慨道，那时候的老头老太太长得真好看。

回家路上，又听到那家的哀乐。我想，要善待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要善待一个即将离开的老人，他们都是我们自己。

我就这样过着六一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