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回家的路,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她在那里遇到过路过的小蛇,一个表姐亲身示范了踩蛇七寸的办法;她看到老鼠从上头跑到下头,想起了老人说的会有霉运;她曾与小伙伴一起,在这条路上偷吃过别人家的李子;她还曾体验过走夜路时背后总有脚步声的恐怖感;在座机都不普及的年代,她还曾经和妈妈一起赶到镇里,给背井离乡的爸爸打电话。那些记忆已经很远,却历历在目。
多年后再次踏上这条路,却发觉变了许多,村里也早已大变样,也不知村里是什么时候不见了泥土路,这家家户户的新房又是什么时候拔地而起?
日子果真越过越好,可是她却怀念起以前。
小时候,妈妈不大让她大晚上出去玩,别的小伙伴玩着游戏,她却在昏暗的烛光里背诵课文、抄写生字,她好生羡慕却又不想让妈妈难过,她那么懂事,懂得珍惜这难得的有家长管教的日子。
她和父母,总是聚少离多,导致她特别黏母亲。那时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父母几次,好不容易回来,小妹妹又霸着母亲,有一次,她竟将妹妹抱到了外婆床上,自己和母亲睡。这件事,每每被母亲拿来开玩笑,她向来腼腆,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话。
而最深刻的记忆,要数她与外婆相处的时光,那条略陡的小路,好比时光穿梭机,穿过了记忆丛林,带着她回到了小时候。
星期六,是外婆家那边赶集的日子。在那天,外婆会从这条路,将装着糖果的手工布包带回家,满足她和表兄弟们贪吃的嘴,其间最有意思的就是她和外婆斗智。
家里孩子多,所以每次外婆分好糖果后,为了防止他们一下子全吃光,总是会将糖果藏起来, 每次藏的地方都不一样,于是她就把能藏东西的地方挨个找一遍。有时候就在那个布包里找到,有时候从米缸里找到,有时候得把柜子上的东西挪开后打开柜门才能找到,藏匿地点不一而足,像是捉迷藏一般,而她找到糖果后便大快朵颐,从未被抓包。
糖果的味道早已经不记得,这些小事却历历在目,她还记得在那条充满回忆的路上,她和妈妈外婆三个人一起回家,外婆问她:以后外婆老了走不动路了,再也不能去你家了怎么办?她竟想都没想就说:我背你去啊。
天真得可爱。
这条路上,有太多的回忆,有时候她不忍心去想起。她长大了,妈妈和外婆老了,而当初的承诺却没有实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外婆,上次打电话也好像是许久前。她总是这样,不是棘手的事便不忍打扰,心思太重,总是想太多、顾虑太多,倒显得她与亲人不亲近。
可是她知道,她终将再次踏上那条路,而路的尽头,不止有回忆,还有外婆,还有那些许久未见的家人。到那时,再细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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