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去了近二十年了。他是村里邻居家的孩子,我该叫叔的。
老大是双胞胎兄弟,他是大的,就叫做老大,小的叫老小。他是患有遗传病的(我们那里叫胎里带的病),一是哮喘,一是佝偻。记得他总是气喘,几乎近九十度的驼背,黑且瘦的,但是却很聪明。由于身体的原因,他似乎没上学,常常放牛羊的。
夏季里农闲时节,我们这些孩子和大人们常在村头大树下乘凉,大家常常争论些常山赵子龙厉害还是吕布厉害,抑或是美国鬼子、德国鬼子和日本鬼子谁更坏之类的话题。我那时还小,只能做听众的。老大喜欢绷着脖颈里的青筋和人争辩,我时常觉的他是有道理的。还有很多时候是在地上打扑克或者下象棋,老大打牌和下象棋都是高手,极少人能赢得了他,我心里一直很佩服他。冬季里,我们便玩些“斗鸡”、“打橇’”和打雪仗一类的游戏,老大的身体是不允许他“斗鸡”和打雪仗的,他只和我们玩“打橇”,那时他应该比我们大多了,但是却玩得很高兴,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还常常想起那些年、那些事......。
那个年月里,我总觉得树上的知了总无休无止地鸣着,夏季是如此的漫长;那些年的冬季是如此之寒冷,那手脚冻得发麻的日子总迟迟不肯离去。在这样的岁月里,我跟着老小及村里一群大孩子蹦蹦跳跳路过村头去上学,那时候老大就常坐在村头抑或是在我们路过的田埂旁放牛,现在想起来,那也是司空见惯,我们就从他身边蹦跳着走过.......。记得我们是听大人们谈论过他的病的,只是当时大家都很穷,也没有哪个医生敢于医他的病。
那是我记忆里最冷的一年冬天,听说是有医生说能治老大的病,家里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坚决去治疗了。我只记得当时见过他一面,脖子里敷着医用的白胶布,眼睛无神,更黑瘦了也更驼了。没过多少天,老小结婚,那几天下了好大的雪,天气干冷得紧。接亲的鞭炮清脆地鸣放着,白雪映着红色的炮纸,很是耀眼。就是这这鞭炮声里、这耀眼的鲜红里,人们说老大刚刚去世了......。
喜事是要继续办的,这也是风俗。过后的两天,老大便被葬了,只听老人们说,他下葬时身边是放了一块石头作为老小的替身的,双生兄弟是要这样埋葬的。
我只清楚地记得,当时正在热播电视剧《红楼梦》,那一天播放的是:琉璃世界看白雪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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