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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泉哪得清如许(完结)

问泉哪得清如许(完结)

作者: 远云渺渺 | 来源:发表于2016-07-09 10:51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许如清的生活纪实

    “许如清,许如清,哎呀,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呢,下课了知不知道,快走上操了~”

    “喂,喂,喂,许如清,上操了!!!”

    真够大声的,许如清撇撇嘴,摇了摇头,才让自己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眨眨眼看向身旁的好友吴桐:“下课了?”

    吴桐表示无语,示意许如清看一下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教室,然后不由分说的拖着许如清快步走出教室,边走边说:“哎,你竟然在班主任的课上发呆,还连下课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课的,你看这走廊上都没人了。”

    许如清只是略略看了一眼走廊,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却不知道那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笑容只在许如清脸上停留了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被敛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下操后,许如清和吴桐走进高一(11)班教室,看到班长正在往前墙上贴着什么,向前走了走,才看清是一张考试排位表。

    “又要考试了吗?”班里一位同学的话提醒了许如清,她在心里重复:又要考试了。

    果然,中午午读时班主任通知:“明天后天考试,大家回去后好好复习,争取取得好成绩!”

    第二天,Y市二中高一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开始,而许如清,也就是在这一天,遇见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深秋的早晨寒冷而干燥。这天的7点20左右,许如清骑着自行车走在从家到学校的路上,望着天边那抹红彤彤的初生云霞,心中感叹:考试也就这么点好处,起床可以迟一些吧。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车把揉了揉眼睛,又觉得鼻子有点酸,彻底停下车,把鼻子弄通畅一些,才继续骑车去学校。

    Y市10月末天就亮的很迟,这些天许如清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下默默地骑车到学校,结束一天的“发呆”后,又在傍晚摸着黑匆匆忙忙的回去,也习惯了隔三差五的给自己添一件御寒的衣服。可是今天走的迟,起床后窗外天色蒙蒙的,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许如清拿起了她常穿的大衣,却又犹犹豫豫的叠了起来,放进了衣橱。

    这时在路上,许如清咬了咬牙,抖了抖在寒风中有些僵直的胳膊:唉,这又要感冒了吧,不要影响考试就好。

    第二章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到了考场门前,吸了吸鼻子,许如清拿下手套,用手指紧贴着考试排位表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眼神扫过她上方的一排人名,停到了与她挨着的那个名字上,嗯,袁泉,好名字,宜男宜女,不过她猜想应该是一个斯文俊秀的人,也不浪费了这样柔顺的名字。

    带着这样的想法,许如清踱到她的位置上坐下,前面的人还没来。她轻轻地拍了拍脸,呀,对一个名字这样执着,这可不像她。从书包中拿出书翻开,许如清开始考前临时抱佛脚,下一秒就扎进了书里,也没有发现前面的座位在什么时候坐上了人。

    广播声响起,许如清把书收了起来,才看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一个背脊挺直的男生,因为是背影,所以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只是可以猜得到的,他是一个挺拔的,有气质的男生。

    好在铃声及时阻止了许如清的想象。考试开始了,前面的男生侧过身,把卷子传给许如清,许如清接过卷子,匆匆地瞥了一眼前面男生的侧脸,却只是看了个大概,嗯。还不错,侧脸线条清晰,是个阳光俊朗的男生,与吴桐笔下的那些漫画中的男生相似。只是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如果一一去记的话,脑库会被纷杂而混乱的东西充满的。

    想到这儿,许如清翻开卷子,静下心来开始作答。

    考场,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教室前方的石英钟表发出的机械相互摩擦的声音,还有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场考试结束后,许如清吸了吸鼻子,有些懊恼:原本就祈祷不要影响考试,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感冒怎么在考场上愈发严重了呢。揉揉太阳穴,想到初中学过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笑了笑,带着昏昏沉沉的脑子进入下一场考试。

    第二场是语文,许如清一般是先写分值大的,这次也不例外。她先写了作文,一项一项写,最后到了古诗词默写的部分,这本是最轻松的,许如清却觉得越写头越沉,最终撂下了笔,在桌上陷入昏睡。

    隐约地觉察到胳膊被人轻轻抬起,从下方抽走了什么,然后额头被碰了一下,许如清无意识地瑟缩,却又昏睡过去。

    醒来是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迷糊地看了看四周,被校医发现,对许如清说:“醒来了呀,退烧针已经打了,你刚才烧到40.2摄氏度,送你来的那些人已经走了,天气变化要合适地增添衣物,没什么事你也可以走了。”

    许如清道了声谢,走出校医务室,心中衍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第三章 分科后的新班级

    时间轻轻地在指尖游移,跳转出青春的模样,却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那天过后,一切照旧—许如清照旧在课上发呆,照旧过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吴桐照旧在课上画漫画,照旧收获着班里人对她的画作的赞美;老师照旧在课上唠唠叨叨,照旧用粉笔在黑板上不停记录着与学生共度的时光—一切都还照旧。

    如果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许如清发现那天的那种温暖感觉像牛皮糖一样牢牢黏在心上,挥之不去。

    文理分科,这是摆在准高二生许如清面前的一个难题,在纠结了好久之后,许如清选了理科。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简单的选择,牵扯出日后那么多的情思。

    高二分班报名,每个班的学生的名字都会按高一的成绩排序分班,贴在教学楼侧面的墙上。许如清找了又找,总算在一张纸的最中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在这张纸的最上部,清清楚楚地印着:高二(7)班分班名单,紧接着的一行是分在7班成绩排名第一的人:袁泉。

    袁泉?好熟悉的名字,许如清想,可是她不认识。Who care!一个知名的女演员还叫袁泉呢。

    报完名后,班主任要按大小个排座位,许如清个头1米65,在班里算中等,所以很快就被排好了座位。她的新同桌是个男生,戴了副眼镜,显得很斯文,可是许如清却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有一种荒谬的直觉:她见过他。

    于是在班主任滔滔不绝地说着新学期的规定,表达着对同学们的期许的同时,许如清单方面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许如清:“喂,新同桌,我好像见过你,你觉得呢?”

    新同桌:……

    许如清:“你叫什么名字呀?”

    新同桌:……

    许如清:“我叫许如清,原来是11班的,你好,很高兴和你坐同桌。”

    新同桌:……

    班主任:“……下面开始点名……”

    许如清:“我真的感觉你好熟悉啊,告诉我你叫什么呗。”

    班主任:“袁泉!”

    新同桌:“到!”

    许如清:“哈,原来你就是袁泉啊,我知道了,名字有必要对同桌保密吗?早晚我都会知道的。”

    新同桌:“对,我叫袁泉,你有意见?”

    许如清:“你不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是哑巴就是聋子呢。”

    新同桌:……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据后来与许如清混熟了的袁泉说,他对许如清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女孩怎么这么聒噪,还没完没了的。”许如清弱弱地接了一句:“我那不是急切的想了解你嘛……”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第四章 “水火箭”是什么玩意儿

    时间回到高二新学期报完名后的第一次上课。

    这节是物理课,许如清又在发呆——没办法,物理是什么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黑板上一群物体物块在飞,F=ma什么的与她无缘——不过她倒是承认,班主任的简笔画画的不错,发呆走神的空隙,偶尔看看黑板也是不错的消遣。

    没错,很不幸的,7班的班主任是教物理的。

    下课铃响了,班主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许如清想,这是要拖堂的节奏啊。也不管班主任会说什么,许如清继续她的“发呆大业”。

    可是接下来她竟然听到班主任说:“嗯,好吧,说点题外话,下周五我们新高二会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水火箭”比赛,飞得最远的获胜,大家好好准备,明天带上大气水瓶和硬塑料板,体育课上我给大家演示怎么做。“

    水火箭?那是什么玩意?大汽水瓶?硬塑料板?带那些干嘛?听完一席“题外话”的高二7班同学们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管他呢,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班主任让带便带呗。好奇的许如清如是想。

    第二天的体育课,班主任与体育老师提前说好,让同学们列队站好,拿出一个带“尾羽”的汽水瓶给同学们传看,并放在水中用打气管打飞,声称这就是“水火箭”,同学们很失望,不过是汽水瓶在水里借助气流向后的推力反冲并且在空中闪现那么一小会儿,还起了这么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水火箭”还真是“水”。  

    话虽这么说,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大家参与“水火箭”制作的热情,很快,每个同学手上都拿上了一个自制的“水火箭”,试飞时却出了岔子:有的根本飞不起来,有的飞起来瞬间就落下,还有的,刚开始时飞的好好的,然后轨迹越来越弯,竟向着出发时的反方向飞了回来……许如清也不能幸免,她的“水火箭”,哦不,是汽水瓶(因为她动都没动,只是望着汽水瓶愣神)被打炸了,不但炸了,里面残存的可乐还炸了许如清一身,好不狼狈。

    只有一个人例外,袁泉,他的“水火箭”飞出去很远,一直到操场的另一边才落地。

    许如清望着那“水火箭”飞出去,脸上尽是羡慕的表情,手里却捏紧了那个已经炸裂了的汽水瓶。

    第五章 “袁头儿”是怎样诞生的

    袁泉的“水火箭”作为唯一能正常飞行的“水火箭”,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它非同一般的航程更是让许如清对袁泉刮目相看。

    于是为了高二7班在年级里的形象,充满集体荣誉感的同学们在下课后聚集在袁泉的座位旁,与他讨论关于“水火箭”的问题,袁泉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大家听。吴桐挽着许如清进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图景:十几个人围着袁泉,把通向许如清座位的路围的水泄不通,而袁泉则是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谦恭的与同学们交流着。

    “哟,你同桌人缘很好嘛,才几天呀,就打成一片了。”吴桐带着许如清在她和她同桌的位置上坐下。

    “是啊,”许如清说,“排座位的时候还跟个哑巴似的呢。”口气里有埋怨的成分。

    “你问他了,他没理你?”

    “嗯。”

    “问他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似曾相识。”

    “高一时候或许见过吧,都是同一年级的。”

    “可能吧。”

    许如清又瞥一眼被围住的袁泉,揉揉太阳穴,走了过去。

    那一团人还在“袁泉”来“袁泉”去的问着,突然有一个人粗着嗓音说:“哎,我说袁泉啊,你长得又不秀气,充其量算斯文,怎么和姑娘们抢名字呢,你看你这名字起的,听不出男女的。”

    又有人说:“你‘水火箭’做这么好,又懂这么多,干脆你带着我们做吧。”

    “是啊,我们把你当‘头儿’,‘袁头儿’~”

    “哈哈,‘袁头儿’,‘圆头儿’,这名字有趣,‘头儿’你就从了吧。”

    “嗯嗯,从了吧从了吧~”

    “你不说话我们可就当你默认了,嘿嘿~”

    不巧的是,在说了这么多话之后,上课铃声响起,算是暂时结束了同学们“热情洋溢”的讨论。

    于是在挤过了众同学后,终于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许如清对新同桌说:“哟,人气真旺呐,‘袁头儿’。”

    第六章 同桌密友“袁头儿”

    7班的同学们渐渐发现,他们的“袁头儿”是个很好的人。

    本来就是他们刚刚组成的大家庭,每个人对其他人都还不熟悉,如果有像许如清和吴桐这样,高一在一个班,高二还是在一个班,那就是天大的缘分了。而袁泉在这样还不熟悉的群体中成为公认的好人,这不得不说是袁泉的个人魅力吧。

    就像班里有个女汉子总是不拘小节,行为举止也是男孩子般的大大咧咧,同学们就称她为“哥”且此外号大有掩盖其真名的趋势一样,“袁头儿”的外号也迅速的被全班同学接受,就连袁泉,也不得不因为全班同学都叫他“袁头儿”的事实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新称呼。

    虽然袁泉对人对事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总是给人一种怪异的不接地气的感觉,但许如清作为他的同桌,还是发现了他接地气的一面。

    可能很多同学都没发现,袁泉从来不做语文作业,可这厮命好,总能在老师检查前补完。按他的说法,语文作业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有一次许如清没写语文作业,要借他的抄,他说:“怕啥?今天这作业肯定不查,我也没写。”结果那次真的就没查,后来才知道,他事先问过课代表,课代表说不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一学期结束,要放寒假了。

    许如清想想这一学期,她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袁泉这样一个朋友。她感冒了,他接来热水给她喝;她不能吹风,他就去给边上的同学说,让他们把风扇关了;她有题不会,他就耐心的给她讲,直到她会了为止。而许如清也捧出一颗真心与他相处,她像对待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样给他写信,写小纸条,对他嘘寒问暖,字里行间流露着浓浓的温情。

    对于7班的同学而言,他们叫袁泉一声“头儿”也算是叫对了。在班里,他作为课代表,对不写作业的同学给予适当的包庇;在“水火箭”赛中,他带着同学们取得荣誉;在学校,他是尖子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的排头兵。

    话休烦絮,第二学期开学,班主任要对同学们的座位进行调整。

    第七章 排座位这样任性真的好嘛

    为了增加换座位的趣味性,使同学们找到合适的座位,班主任选用了某档相亲节目的模式来安排座位。

    这件事在七班内部乃至年纪内部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换座位的具体步骤如下:

    ①男生们都集体站在班级的后面,女生仍坐在原位

    ②男生们依次出列,说出自己心仪的同桌,女生若答应,则可以同桌

    ③若女生不答应,则男生退回其位,由下一男生接着挑选同桌

    ④最后没有同桌的男生互相选择组成同桌

    当大多数男生都找到同桌时,该袁泉出列调座位,许如清心里很着急,怕袁泉不选她,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默默注视着袁泉,看他到底想与谁同桌,而袁泉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示意老师:“我要回到原位。”

    许如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如果再换一个,换的这个也许与许如清兴趣相投,但更多的是不待见许如清,或许袁泉是最好的选择。

    当一切恢复到平常,许如清对袁泉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激,她想:你的选择,我会珍惜。

    又是一次考试,结束后,开家长会,老师为了对家长有交代,也为了激励同学,拿出班费购买了几个硬皮本,奖给在这次考试中取得较好成绩的同学。

    许如清在这次考试中以微弱的优势超过了袁泉获得了化学第一名,而袁泉则以他物理第一和总分第一的成绩与其他的几名同学共同有资格上讲台领奖。

    在讲台上,许如清看着与她同台领奖的袁泉突然想起了初中的一个场景:在一次校级朗诵比赛的颁奖台上,许如清同样的看到过这样的一个男生,嗯,这应该就是第一次见到袁泉时的场景。

    第八章 原来早就认识呀

    五月的初阳将和暖的光芒洒向大地,如同新年里的红灯笼,把每个人照的喜气洋洋。

    可这每个人却不包括许如清。

    到底怎么了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在列位家长的目光中领完了奖,许如清的的身上已紧张地冒了汗。小跑着冲下讲台,哎,她倒真想啥事没有,脸不红心不跳,可惜一来她心理素质实在太差,二来她也做不到初一时那样的“目中无人”,完全没想过台下为何物,背着演讲稿就上了朗诵台。

    呃,等等,朗诵台?许如清反应过来,看一眼前方,屋子里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家长。许如清心中有些激动,瞥一眼与她同排站立的袁泉,烦躁地跺了跺脚。

    等到班主任宣布后排的同学没事了,可以回家了,许如清就迫不及待的对袁泉说:“哎哎哎,同桌啊,我知道在哪见过你了!你还记得咱俩刚同桌时我说你挺熟悉的吧,其实我初一就见过你哎,在学校的朗诗赛上,如果你跟我一个初中的话。”

    接着又问:“一直都没问,你是哪个初中的啊?我是B中的呢!”

    袁泉按了按额角:“哥,你能喘口气不?对,我是B中的,也在初中知道你。”

    熟悉许如清的人都知道,许如清是个话痨,有她在说话,除非她自己想停下来,否则你永远也插不了话。而在陌生人面前,许如清却是一个自卑,甚至是怯懦的人。她不敢随便说话,因为害怕自己说话时的表情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眼光;她那么喜欢照相,手机上有几百张很好的自拍照,可在别人的镜头里,永远拍不到她最自然的美丽;她总是躲起来,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小世界中,可她越是躲,越是让别人感知到她最不想让别人感知到的那种特别。就像袁泉,许如清知道他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兼具一些小幽默。他爱讲笑话,可每次讲出来就冷得人掉一地鸡皮疙瘩。他还可以在放学后,在人不多的路段一边骑车一边手舞足蹈的给身边的人讲最近发生的搞笑的事儿,典型的逗死人不偿命。而许如清的好友吴桐却因为不常接触他,在许如清的面前送了他一个外号:“面瘫脸”,因为在平常他实在是没什么表情,严肃的很。但吴桐不知道她在别的同学眼中也是个“面瘫”—哎呀像许如清这样“表情丰富”的人身边为什么都是些“面瘫”啊——这已经是袁泉在班里的第二个外号了。

    第九章 误会的开始总是鸡毛和蒜皮

    在知道彼此在很久以前就见过对方后,许如清和袁泉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因为吴桐比较安静,喜欢下课后在桌子上画画,所以许如清也不好打扰她。于是大多数的时间里,许如清和袁泉呆在一起。上课时,如果偶尔有老师发现许如清在走神,袁泉就装作不搭理许如清的样子,用手肘捣许如清使她回神;下课后,无论是在班级的座位上,还是在班外的窗台前,都能看到许如清和袁泉或坐或立的身影。有时是袁泉在说,许如清在听,但更多的时候是许如清说给袁泉听。不过就算这样,许如清也知道了袁泉不为人知的一些事:知道了他的妈妈是小学数学老师;知道了他的爸爸是某厂的厂长;知道了他初中时喜欢的人;甚至知道了他在高一时向心中的女神告白,结果惨遭拒绝……这些事在当时袁泉没有说给第二个人听,而许如清,也很乐意成为他诉说一切的秘密收集箱,分享他的喜悦,分担他的忧伤。

    作为交换的,或者这并不能在简单意义上理解为交换,而是源于对彼此的信任的,许如清也会把自己的事说给袁泉听。可这对袁泉来说并不是等价交换,因为许如清对所有与她关系好的人,甭管真好还是假好,都会念叨上几句,所以这些事早就成为明日黄花,再也新鲜不起来了。

    然而这样亲密的同桌关系,尤其是男女之间,总会使人生疑。一时间,在班里的小范围内,有八卦分子传言许如清喜欢袁泉。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许如清主动与袁泉交谈,包括有时许如清给袁泉的小纸条也是用一种最关切的口吻写的,偶然让其他人看见,难免会误会许如清对袁泉有不可告人的情愫。

    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许如清的耳朵里。许如清苦恼了。

    第十章 不是秘密的秘密

    八卦是人类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总是八卦着别人的八卦,自己也被别人八卦。在一些无聊的好事者口中,八卦更是尤为重要的谈资。

    这不,许如清就又被八卦了。

    为什么是“又”呢?因为在许如清的记忆中,小学三年级的那次“被八卦”经历实在不是很愉快。那时班里很多都是同一个幼儿园出来的,关系也很亲近,许如清就是从那时开始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写小纸条的。朋友里有一个是男生,有段时间许如清与他十分聊得来,纸条交流日渐频繁。同学们刚有了性别意识,知道了男女之间的喜欢,偶然捉住了许如清的行为,认为许如清喜欢那个男生,就开始八卦。很快那个男生知道了这则八卦消息,为了避嫌疏远了许如清。许如清百口莫辩,最终失去了这个朋友。

    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袁泉这样一个好朋友,她可不想失去。

    某天放学后,许如清在路上遇到了班里的女同学,因为同路,所以一起骑车回家。说了一会其他的,这个女生忍不住问许如清对袁泉究竟是怎样想的。但许如清真的不想说这些,于是她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可这女生精明,总是把话题拉回来。许如清没办法,竟向她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许如清赶在上课铃之前赶到学校,跑到座位上坐下,和平常一样向同桌道了早上好,却迟迟不见回应,下课后又好心情的对他说话,他却始终阴着脸不搭理许如清。

    这气氛不正常。许如清已然忘了自己昨天说了什么话,在心里对袁泉做了个鬼脸:干嘛,大早上的心情不好,朝我甩脸色,你没病吧。

    许如清也没有纠结于袁泉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他心情不好,不是我!”试了两次袁泉都坚决面瘫不说话后,许如清也不理他,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吴桐的座位前。

    第十一章 说出的话收不回

    看到好友带着十足的好心情,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吴桐一把拉过许如清的胳膊,许如清就势摔在了吴桐前桌的座位上。

    许如清还没反应过来,吴桐已经在对她说:“哎呀,我的姑奶奶,您还记得您昨晚回家路上都说了什么吗?”许如清摇摇头:“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反常。”吴桐也没回答她,脸上一丝很可疑的笑却出卖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哎快跟我说说那‘面瘫’还有什么八卦?”

    “八卦?!”Oh NO!我的天哪,我怎么把袁泉的秘密说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啊!许如清总算知道了袁泉摆臭脸的原因,却又想:不对呀,我只告诉了一个人啊?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女生早就把消息传了出去,以前的那个只有天知地知袁泉知许如清知的秘密,现在班里人尽皆知。

    想起昨天和那个女生的对话,许如清就十分懊恼。

    “你同桌对你挺好的.”

    “我也觉得呢,他是我那么多同桌中最好的一个。“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没有,就好朋友。”

    “那也不见你跟其他男生处那么好。”

    “要谁跟我混熟了我也跟他亲近呀,再说人家有喜欢的人,”

    “谁?袁泉?”

    “他人又好,学习也好,以后肯定混的好。”

    “嗯,那么好啊。”

    “我就是一小喽啰,抵不上人家女神一根手指头。”

    “女神?你见过?”

    “他给我看过照片,他初中班里的一女生。”

    还好那时聊到这儿那女生就到家了,否则许如清不得把袁泉的秘密都说出来!

    许如清回到座位坐下,袁泉依旧黑着脸,不打算对她说话,她想,或许对于袁泉这样一个注重隐私的人来说,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可许如清以前并不明白这些,比起被复杂的事务牵绊,她更愿意做一个小透明。她的世界里没有秘密。

    许如清知道被八卦的痛苦,也万分理解袁泉的处境,她想宽慰他,他却根本不想听她讲话。许如清知道这应该怪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面对自己制造的烂摊子,她手足无措。

    班里,关于“袁头儿的女神”的讨论持续升温,甚至有一些平时和袁泉关系好的男生,不顾袁泉的黑脸,调侃着问袁泉话。袁泉则避重就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还似原样,什么都未曾发生。

    第十二章 重重误会下的潜滋蔓长

    袁泉不理她,吴桐想八卦她,可怜的许如清想给他们解释,他们也完全不听。

    有时遇上无聊的物理课,许如清还是会愣神,也会被老师提问,可是每次被叫起来却总是因为没有听讲,也不再有人用微小的手势给她“打电话”而僵在那里;不舒服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再拿上她的保温杯为她接水;想要发自肺腑地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可以说的人,只好把心头翻涌的思潮又咽回肚里……许如清终于发现,她的世界本应是回归了平常,却好似少了些什么。原来,许如清早已把袁泉放在了心中特殊的位置——比普通朋友更高的位置。

    许如清知道,袁泉的秘密是他的逆鳞,而自己,分明是在毫不注意的情况下触到了它,却只因为辜负了袁泉唯一的信任,成了整件事情的替罪羊。

    日子一天一天,如奔腾的长河,泻进了一片名叫“过去”的海洋,更似那消融的冰川雪水,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比起最初的一句话都不说,袁泉对许如清的态度有了一些缓和,他在必要时对许如清说话,一切行为发乎情止乎礼,却再也不说任何的一句多余的话。他对许如清比对任何人还彬彬有礼,却让许如清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许如清觉得,这时的袁泉好像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大冰块,既冰封了自己,也冻结了她。  

    许如清最终开了口,她和吴桐毕竟是好朋友,她不想她和袁泉的“冷战”波及到无辜的吴桐,也想让吴桐帮她出出主意,以她的了解,吴桐应该是能够信任的,况且她也确实需要倾诉心中交乱如麻的感觉。基于这多种考虑,许如清对吴桐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甚至连对话都描述的仔仔细细。听完之后,吴桐小声地说:“还说没有喜欢他呢。”

    说这话时许如清和吴桐正并排骑行在大马路上,不时有汽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轰鸣的马达声吵得许如清没有听到这句话,她问:“啥?”

    吴桐加了音量,语音却依旧含含糊糊:“怎么感觉你那句话说的有点酸呢?”

    好在这回许如清懂了吴桐的意思:“好像,有点儿吧。”

    “那你是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挺好的。“

    “那你接下来怎么弄,表白?”

    “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呢,再说,你也不看看时机,你看现在他理我吗?“

    “不理。”

    “这不就得了。跟你开玩笑呢,谁喜欢他那个‘面瘫’啊?”

    “你呀。”

    “别跑,看我追上你!”

    “那你追呀!”

    一路说说笑笑。许如清忘掉了一切烦恼,也忘掉了这一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进行高二年级的最后一场考试了,考完之后,许如清就成为高三的毕业生,进入学习生活中最艰难的一年。

    第十三章 不知何时重逢的分离

    空气清新,天空湛蓝,太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结束昨天一天的考试,今天的许如清显得格外轻松。倒不是说今天没有考试了,只是今天的科目比起昨天那糟心的科目来说实在是好应付的多。

    于是在考完生物后,许如清没有着急着看化学的考点,而是环顾四周,准备站起来放松放松。可不看不打紧,一看竟发现袁泉跟她在同一个考场,“昨天怎么没发现呢。”许如清想。心不在焉地答完了化学试卷,粗略估计了袁泉收拾书包的速度,许如清在袁泉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拍了他一下,“Hey,好巧,在一个考场。”袁泉转头“嗯”了一下,继续走路,看的出心情不错。许如清继续跟着他:“考得咋样啊?”“还行。”他没有回头一直走。

    A楼的一考场离校门很近,两句话的时间,许如清和袁泉就走到了校门口。“你从哪走?”许如清想起袁泉平时回家的路线,并不确定他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边。”袁泉示意是左边,许如清却要走右边。“我是右边,那我走了啊,bye-bye.”踏出了一步后,许如清停了下来:”同桌,我们和好吧。“袁泉笑了:”我们一直是朋友啊。Bye.”

    西斜的太阳把袁泉的投影拉的长长的,许如清站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下意识的笑了,“你说一直是朋友就是吧。”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一个月后,高三生许如清回归教室,可是袁泉却没有来。一节课后,两节课后,一上午后,袁泉都没有来。两天后,袁泉还是没有来,许如清决定去问问班主任。

    “老师,袁泉不来学校了?”“嗯,他考上了大学,他没给你们说?”

    许如清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考上了大学?6月份的时候,袁泉有整整一周时间没来学校,回来后大家问他,他只说出去上课,大家看到袁泉没什么变化,他也不愿意说的样子,也就没怎么问他。谁知道他竟然参加了高考!

    许如清知道高二参加高考并不稀奇,因为他们这群高三生只剩下了一个任务—复习,所有的必考文化课他们已经学完了。对于那些掌握的很好的同学来说,与其再浪费一年时间复习,不如提前高考,如果考得还算满意,自己对录取的大学也没有不去的理由,那么这些“学霸”就可以提前上大学了。

    不知何时许如清走回了座位,看到同桌的位置上空空的,想到那时袁泉的背影,“是没有缘分吧,如果有缘分,一定会在见面的。”许如清只能这样想着去安慰自己失落的心。

    “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吧。”  

    第十四章 你还记得吗

    到底深秋节气,落叶缤纷,正是橙黄橘绿、瓜果飘香的好时候。学院教学楼旁的栏杆上,爬山虎已映出生命中最绚烂最耀眼的红,却也似衰败前的奋力一搏,拼尽全力要让懂得的人看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相机快门时发出的“咔嚓”声打破了周遭的宁谧,许如清背对阳光看着刚拍的照片,满意地合上了镜头,把相机放进背包。

    终于可以跟社团交差了,许如清长呼出一口气。本来这些事情交给新生去做就好,可是许如清不放心,坚持要示范给新生看,直到他们可以独立完成部门内部派给的任务,这一坚持就是近两个月。看到新生们逐渐上手,她觉得这一段日子的忙碌是值得的。

    这几天社团没什么特别的活动,纵然部门里的新生文思泉涌,也架不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有学院指派的各种填场子活动,把新生们残余的初入大学的新鲜感消磨殆尽。此般情况下,社团宣传工作就落到了已经是大二学生的许如清身上,想到去年的自己也是同那帮新生一样的状态,认命地跑出宿舍找灵感了。

    教学楼到宿舍还有一段距离,许如清向里塞了塞耳机,确定它不会掉出来。刚才专注于任务的许如清后知后觉发现耳机里在播一首熟悉的歌:“你还记得生命里遇到的人吗?那些或携手或擦肩的有缘人呐;你还记得青春里走过的路吗?那些或快进或停留的人生呐。”莫名的,她想起了袁泉,想起了他清俊的面庞,想起了与他同桌时光里琐碎的欢乐与悲伤。

    “4年了,你还记得吗?”许如清蜷了身子,靠在积满红叶的栏杆上,如是想着。微风轻漾,树影婆娑。

    第十五章 被偷走的那四年(1)

    收拾好心绪,正要向宿舍奔去的许如清突然被人拍肩膀吓了一跳。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何云飞,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吓我嘛。”许如清瞪了一眼身后的男生,被该男生直接无视。“在这儿愣着做什么?莫非下节课你要逃课?”

    “下节课?”下节没课呀,许如清知道的。

    “上周选修课老师出差,说了这节课要补课的。我给你发了飞信,你没有看到吗?”

    许如清翻了翻背包,在最底层找到了静音状态下显示有未读信息的手机。

    “小鬼,真是服了你了。走了,上课去。”

    “不是不让你叫我小鬼嘛。哎,别拍我头,拍坏了你负责呀。”

    何云飞,男,许如清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许如清所在班班长,学生会纪检部成员,擅运动,尤擅羽毛球。

    但许如清认识何云飞可不是在大学,准确的说是在一年前的初夏,高考过后。

    (读到这里细心的同学会觉得作者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女主一会高三4年后大二,一会高考一年后大二,别急,这就告诉你们出了什么事。)

    那年,许如清读完高中,想到自己的未来,想到父母每日的辛劳与疲惫,她做了一个决定:在征得父母同意后,去医院做彻底治疗。她不想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可以很轻松地走在大街上,她不想成为拖累父母一辈子的绊脚石,她更不想,一个人自卑怯懦而又平庸地过这一生。在治疗的同时,她也积极主动地面对外界,去逛街,去旅游,去社交。当她拥有了足以支持她走进新阶段精彩人生的勇气与信心时,她已经休学了整整一年。

    她插班来到了新一届的高三班级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她有了一群朋友,每天放学后一起骑车回家。偶尔的,他们会小聚一下,都会叫上许如清。

    又一年高考结束,模拟志愿当天,许如清和两个朋友骑行回家,从后面穿来的一个男生与他们打招呼,许如清问过朋友,知道这是他俩的同学。两个朋友分别到达了自己的家,只剩下许如清和那个男生。

    “你是叫许如清吧,之前在路上总见你,我家住在A小区,你呢?”

    “好巧,我家在你家后面的小区。你叫什么名字?”

    ”我给你写下来。”

    “顺便QQ!”

    “好了,给你。”当天大家都没有带写字的纸,于是许如清看到的就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纸上清隽的字迹:“何云飞xxxxxxxxxxx”。

    第十六章 被偷走的那四年(2)

    之后在街区里走动,偶尔的,何云飞会遇到许如清,他们会互相打招呼,如果有闲暇时间,也会一起吃街边的小吃,分享彼此心中的想法。两人就这样熟稔起来。

    不过倒真是有特别巧合的事。何云飞填报的第一志愿与他的分数不匹配,只能勉强被调剂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学,而许如清则是因为父母不放心而留在了本省,还好是本省最好的大学,否则就要辜负自己多年来的努力了。

    恰恰因为上述的原因,让许如清和何云飞再一次成为校友,甚至,还成为了同班同学。

    阳光沉淀进泥土里,渐渐的,根深蒂固,就像他们的友情。对对方尽心尽力的付出,也渗入了周围人的心田。许如清的一些朋友也会对她说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就好了,语气中不无羡慕之情。

    天幕微沉,路旁的街灯明灭,闪耀着星宿般的光芒。阶梯教室里,何云飞捅了捅陷入深思的许如清:“喂,你怎么了?这节选修课可是你最喜欢的。”许如清定定神,站起身来,顺手拉上了窗帘,对何云飞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你帮我看着点,我睡会儿。“窗外,夜色如墨,染透了黑暗,天间的云朵却在一片朦胧中,偷偷看到黎明的模样。

    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格子衬衣、深蓝色牛仔裤的陌生帅哥走了进来,他象征性地在讲台周围转了一圈,在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跨上了讲台。在大家惊讶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时,他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你们的老师出差遇上了点麻烦,这学期接下来的课由我来代,我是你们选修课老师带的研究生,今年21岁,所以大家也不用叫我老师。嗯,可以叫学长,如果通过接下来的接触大家能认同我,叫我‘头儿’也是可以的。好,现在开始上课。“语气虽平和却隐隐的带着强硬,根本不给同学们留讨论的时间。

    当然,这件事对正趴在课桌上的许如清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直到下课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作者想,如果她知道她因为上课睡觉会错过她和他们家“头儿“重逢的第一面,一定会后悔不迭吧。。。这也提醒我们,上课千万不要睡觉哦,否则,你会连你错过了什么也不知道。。。)

    第十七章 好久不见(1)

    许如清懂得不好好学习的坏处了。宿舍里六个人,只有她挂了科,并且还是最难学的高等数学。两周后的补考是她唯一的出路。“不能再挂了。”这样想着,许如清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舍友A和舍友B嬉闹着走进宿舍。A拉住将出门的许如清,皱眉看了看手表:“已经8点40了,你要干嘛去?”“上自习,补高数。”许如清无奈地伸出手去,比了个“耶”的V型手势。

    许如清的表情成功逗乐了舍友A。A笑着说:“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本来听说你们选修课换老师了,还是一个帅哥老师,想问问情况的。”

    “哦?有这个事?”她怎么不知道?算了,回来再说。

    啃了一个小时的高数,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舍友们在开卧谈会讨论传闻中的帅哥老师,她们选修了其他课,自然没有见过。许如清对她们说明了自己也没看到,她们表示理解,因为上课睡觉在许如清是件很平常的事。

    研究生楼男宿门口,打电话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是的,谢谢老师,一切顺利……嗯……昨天提交的论文……”接听完这个,紧接着又是一个“……嗯……哦不,您谬赞了……真的不回去了……您知道的,我妈妈……好的,老师再见。”脚步声渐近,钥匙转动,门被打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映入眼帘,桌上的书籍摆放得整齐,分类十分细致。高大的身影坐下来,却仍用手机拨出号码:“……嗯,妈,是我……你今天怎么样……明天没课我去看你……嗯,没事……好,先这样。”

    一瓶酒被启封,端起,饮下。一夜无话。

    一周后的选修课,阶梯,教室里人数至少比上次多出三分之一。许如清来迟了坐在后面,为新老师的人气旺盛吃了一惊。

    更吃惊的是,新老师的长相气质像极了袁泉,只是高壮了一些。课内围绕主题旁征博引,看得出他为备课下足了功夫。许如清拿出手机向存储了很久却没有联系过的袁泉的号码发出一条短信,竟意外地注意到讲桌上的手机振了一振,害怕是因为坐在后排看的不真切,她又发了两条,接连三条信息都看到振动,她想:应该就是他了。

    袁泉回Y市后换了以前的号码,想来只有家人和高中时的好友知道。上课时他瞥见手机振动,害怕影响思路,没去管它。下课后发现信息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每条只有四个字,却似乎是与他极熟悉的旧友发的:

    ——“你在哪里?”

    ——“你回来了!”

    ——“好久不见。”  

    第十八章 好久不见(2)

    在图书馆见到袁泉时,许如清感觉像是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实际上在听到对方声音的一瞬,袁泉就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了,他对声音的辨识能力一向很强。                                                                                                “喂,我是许如清。”

    “嗯,我知道。我在图书馆2楼,你没事的话过来见一面。”

    “现在?”

    “嗯,现在。我等你。”

    “嗨,学长。”一个与许如清同修一节选修课的漂亮小学妹踱到袁泉桌前跟他打招呼。

    “嗯,你好。”袁泉专注于眼前的论文,随口答道。

    小学妹看他还忙着,自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离开了。

    “在那傻站着干什么?”仿佛没对任何人说话,语气却极有针对性。

    许如清表情尴尬地走出来:“嗨,好久不见哈。”在袁泉的对面坐下,翻翻背包,掏出一本高数书。

    “怎么跑到大二混着了?”袁泉抬眼看了一眼许如清,手指顿了一顿,却并未停下,依旧在键盘上翻飞。学术刊物那边催的很紧,只怕他这样忙活,回去也还是得开夜车。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许如清想:难道袁泉背后长了眼睛?

    “是谁刚才在碎碎念‘一定要过一定要过’的,最近只有补考,你哪门挂了?”

    “你听见了呀,”许如清把书向前推了推,“就这个,高数。”

    “比高中的时候还要笨,你先看,不懂了明天问我。”所以他明天会在这里给她讲高数?许如清想着就问了出来。

    “今天要赶论文,没时间。”意思是什么?意思是如果他今天有时间今天就可以给她讲高数题?“哇,老同桌,你太好了!等我过了请你吃饭!”

    袁泉的手指又顿了顿。他的本意其实是四年没见了大家坐下来聊聊,怎么就要明天给她讲高数了?不过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还是不说了吧。

    第十九章 至少还有我(1)

    输入提示信息后,跳转进入到查看补考成绩的界面,许如清闭上眼睛,提了一口气。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分钟。

    舍友A看不过去了,“许如清,你入定了啊?界面出来了,睁眼啦。”

    许如清缓缓睁眼查看了成绩,平复了心情,给袁泉打去电话。

    “学长,你猜我的高数过了吗?”语气诚恳,是要袁泉真猜。

    “没过?”袁泉试探地问。他听出电话那端的呼吸声不太正常。

    “被骗了吧,过了,62分!等会请你吃晚饭,我记着呢,老地方见。”说完就挂电话,似乎是不给袁泉拒绝的机会。

    舍友们还在疑惑许如清打给了哪个学长,这边,许如清又接通了一个电话。

    “大班长,补考过了没?”

    “过了。”是何云飞的声音。“你呢,这几天都没见你,跑哪去了?下来陪我吃饭。”

    “不去,嘿嘿。”许如清忽然看了一下手机,刚刚跟袁泉约的是几点呀,忘记了=.=||抓一下头发,拿起手机:“还在吗?那个我有事啊,回聊。”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许如清愣了,一个人都没有是要闹怎样?正要打电话问袁泉到了吗,才想起刚才没有跟他约具体时间。

    铃声响起来,越来越近。好歹也被袁泉辅导了几天高数,许如清知道那是他的铃声,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来。

    前面的人影冲着许如清摇了摇手机,又指了指距离自己比较近的校门,停在那里不再走动。

    许如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跑了过去,手在斜跨包里摸索着什么。

    翻找了半天,许如清总算在夹层中拿到了她的粉色钱包,里面还剩下150元钱。

    她踌躇了一会儿,正要对袁泉说些什么,袁泉却早就懂得她心中的小九九:“我来这里读研有全额奖学金,外面带些家教也可以赚到钱,这顿我请。”

    “那下次我请,”许如清也不客气:“我知道学校周围一家好吃的店,带你去。”

    不用自己掏钱,许如清点菜点的很放肆,菜虽然不多但菜金很贵,袁泉倒也放心大胆地让她点菜。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袁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去外面接听回来后,手里多了两瓶啤酒。

    第二十章 至少还有我(2)

    菜已经全上齐了。袁泉拿过两只玻璃杯,斟满啤酒后把一只递给许如清。“高中同桌这样也能见到!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许如清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喝了满杯。“其实我也挺意外的,还以为从我告密后我们友情就完蛋了呢。”“什么告密?”袁泉想一想,说:“哦,是把我当时喜欢一个女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了?你误会了,我根本不在乎。”“那你当时是……”许如清的话还没说完,袁泉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怎么不高兴是吗?我爸妈离了,就那几天。”

    气氛低的厉害。许如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袁泉也不理会,自斟自饮,酒瓶渐渐的空了。他又拿了一瓶白酒,“咣当”放在了桌上。

    “我爸刚才打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还说以前没有照顾好我和妈。他也好意思这么说!常年忙工作,满世界到处跑,我妈有过一句怨言?回头一句‘感情淡了’就离婚,他有什么资格?我参加高考追着他去了他近年来长居的A市,他管过我吗?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没有停过,怕是沉溺在这温柔乡里,觉得我妈老了吧。”袁泉每说一句都灌自己一口酒,不知不觉中白酒已经剩下瓶底的一点了。

    许如清最初只是听着,她想如果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就让他说吧。可他竟喝起白酒来!许如清是喝过白酒的,那酒的烈度足以让她一杯就倒,可是他竟喝了整整一瓶!

    “服务员,结账。”许如清想他们应该回学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姐,一共348元。”

    许如清拿出自己的150元,拍了拍醉的将要晕倒的袁泉:“喂,你的钱呢?”

    “在大衣口袋里。”

    许如清拿出了他的黑色钱包,递给了服务员200元。同时发现了一张某医院的缴费单。

    “不用找了。”许如清很着急,万一袁泉就地睡着了,她要怎么把他送回宿舍?

    许如清把袁泉搀了回去,当然,袁泉一路都在给许如清指路。到地方后,许如清在袁泉的大衣口袋中摸出手机,给他备注是对面舍友的同学打了电话。

    许如清小声地说:“笨蛋,学那么多抵什么用?还是照顾不好自己。你看,我也能很好地照顾你呀。四年没有联系也可以遇到,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呢?”

    夜深了,研究生男宿门口,一个女生半托着一个醉的熟睡了的男生,画面十分温馨。月亮也生怕打搅了他们,穿入了深深的云层中。

    第二十一章 你说的话作数吗

    钟表上的时针将要指向九点,袁泉摸到床头上的手机,拿进了被窝,忍着宿醉的头疼看见屏幕显示的8:40来自妈妈的3个未接电话,回拨了过去。

    九点二十,一个顶着凌乱发型的男生从出租车里跳下,冲进医院。

    九点四十,上课铃声响起,原本应该出现在阶梯教室的袁泉却始终没有来,教室里同学们变得异常吵闹。许如清给袁泉打电话要么是占线要么是没人接听。坐在旁边的何云飞问她:“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许如清却似乎是被打断了思路,下一秒有了反应,对何云飞说:“大班长,老师都不在,我请个假不过分吧?”“要干嘛去?”何云飞知道的许如清一直是一个“乖乖女”,但这次怎么……“保密,可是我必须去。”何云飞无奈地点了头:“去吧,这边有事我来给你顶。”

    九点五十,许如清出现在研究生楼男宿门口,恰巧这时,昨夜送袁泉回宿舍的学长出门倒垃圾,看到了她:“小学妹,来找袁泉啊?”许如清“嗯”一声:“他还在宿舍吗?”“好像出去了吧,九点钟的时候,打着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听说他妈住院了……”“谢谢学长,我走了。”许如清知道那张缴费单的来历了,不经过细想的,她跑出了校门。

    十点零五,许如清登记了访客信息,按照记忆中缴费单上的患者姓名询问了医院前台,得到病房号后即转身上楼,一口气跑到了袁泉妈妈病房所在的楼层,果然看到袁泉双手揉着脑袋弓着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阿姨……”许如清气喘吁吁的问。

    不料袁泉打断了她的问候,不问她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也不问她为什么要来,开口就是一句:“你昨天说的话能作数吗?”

    “什么?”

    “你愿意照顾我。”不知是不是因为偷换词语,还是因为急切的心情,他把“愿意”一词咬的特别重。

    “能。”许如清被问的有些尴尬。

    可是袁泉根本不给许如清调整心情的时间,拉着她就走进了病房:“妈,她是我女朋友,她可以照顾我,你能安心去做手术了吧?”

    第二十二章 时光静好

    “阿……阿姨好。”许如清既紧张又尴尬,眼睛直直盯向地面。

    “不用害怕,抬起头来阿姨看看。”温和中带了些许病态沙哑的声音让许如清拒绝不了地抬起头。

    到底是岁月不饶人,袁泉妈妈的面孔比几年前显老了,发丝也已染上片片霜华。

    “这姑娘眼熟呐。”却是在询问儿子。

    “她是我高中同学,初中校友,家长会见过吧。”袁泉这样回答。

    “姑娘本地人吧,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做什么?”

    许如清平复了心情,就算是演戏,也要帮袁泉这个忙。“嗯。我叫许如清,现在在N大上大学。”

    “具体的我就不问了,你们日子自己过,我也管不了。”

    许如清轻声的“嗯”一声作为回应。

    “刚才让你给你爸打电话,又说的不投机摔手机了吧。妈也只是想着能多一个人照顾你妈也放心。既然你坚持,妈就不再多说了。现在你也有了女朋友,就互相照顾好好过日子吧。妈这手术要是不行了,也安心了。”

    袁泉却十分坚定:“妈,这手术一定行的。”

    许如清也附和:“是呀,阿姨,一定行的。”

    因为早上病发的比较急,手术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当天许如清回学校请了假,拿了些必要的东西就赶来照顾袁泉的妈妈。但是女朋友这件事,谁也没有提。袁泉不提,许如清也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

    第二天的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许如清和袁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衣不解带地进行术后护理。许如清想,即使只是朋友,她也是应该并且愿意来帮忙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课程的原因,许如清只请到了最初的一星期假,之后的三个星期,她就只能见缝插针地奔波于学校和医院之间。好在袁泉的课程不是很忙,他只是暂时辞去了外面带的家教。在医生告诉他们袁泉的妈妈第二天就可以出院时,许如清却病倒了。

    许如清醒来时是躺在另一个病房的床上,在一旁坐着的袁泉正在折叠一条拧过的湿毛巾。也许是太过劳累,许如清从早上就觉得不舒服,似乎在发烧,可她只是想着阿姨怎样,却忘了管自己。思索间,袁泉已经折好了毛巾,弓身要给许如清敷上。许如清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是认真的吗?”这意思大家都懂。

    袁泉的动作停了,他只是弓着身,对许如清说:“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但我确定,现在,我是认真的。”

    许如清收了手。袁泉用手背轻触许如清的额头,半晌,把毛巾敷了上去。他说:“还早,快睡吧。睡醒了烧就退了。”帮许如清掖了掖有些滑下的被角。

    许如清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回到了高一的时候,她看到坐在前桌考试的袁泉,和刚才一样的,用手背轻触她的额头,然后背起了沉睡中的她,送到了校医务室。她还看到,那天没有答完的语文试卷上,她最擅长的古诗文名句填空题,唯一填上的那两句“朱熹的《观书有感》中比喻不断学习才能创造新境界的诗句是问泉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虽然诗句写错了,但是却遇上了对的你,我今生何其有幸。唯愿时光静好,许予我们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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