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鲁道夫都难醒,何况其他呢?这个重要过的日子,或许应当视为过往,可我倔强的视为惯例。惯例不眠,惯例外出。
还是极地最合适。阿拉斯加也好,格陵兰也罢,那种寒冷无法转化成我渴望的,充满诱惑的刺骨痛苦。可笑,精神世界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存在啊,为了满足那里的一点点愉悦需求,我们甘愿经历痛苦。就像他举着的,咒骂过无数次但依然会一饮而尽的一杯又一杯。不同的是,我的终点是清醒,他的终点是迷醉。
“睡不着吗?”,他还没醉,“真可惜你喝不了,不然我就不会一个人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了,圣诞快乐!”
“你还记得啊。”
雪真的厚。玻璃杯掉在上面也能完好无损,声音都微弱,只是可惜了这一杯。“三年前就会了,你们的语言。”
“你会的只是字词句,”拾起,“正好尝尝这一瓶...烈,真烈。”他再怎么嫌弃也是会一饮而尽的。果然。“怎么可能忘呢?谁忘都轮不到我忘的吧。”
“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圣诞老人?”
“是尼古拉斯。”他走向壁炉,点燃——很费力——脱下了身上破旧的红袍,像是刚刚注意到。“让世界忘了雪橇与你们驯鹿吧,让世界忘了白胡子与礼物吧。做头驯鹿也挺好的...你说它为什么叫做白兰地呢?”
“你觉得可能吗?床前的筒袜,你觉得少得了吗?”
“会有人帮我填充的。”
“填不满。”
“重要吗?”
“你是在问我‘希望重要吗?’”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会是他问的问题。“你是在怀疑,你之前一切行为的意义?”
“雪橇锈了。”
“有新的。”
“你们基本都睡了。”
“这才是不重要的东西。”
“礼物没准备好。”
“我说了不重要。”
“重要。”他终于放下了酒杯。“你知道愿望清单上的‘iPhone’是什么东西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失望,但笑了。
“那根本不是主创造出来的东西。”
我笑不出来了。
“我当然坚定我们的信仰,但客观地,我们的主早就让位了。”到了一杯水,“不是让位给佛陀或安拉,他们同主一样可怜。弑君者叫牛顿,普天之下已几乎全是他的信徒”
“凭什么?”
“他的信仰中,包含了数学。没人能质疑数学的客观性,所以他自诩为客观。”
“不可能吧,难道他的教条没有解释不了的东西?”
“几乎全都解释不了。”上帝保佑,他绝对喝醉了,这不是欣赏的眼神,不是。“教你一个很迷人的词汇:误差。”
将错误本身写进教条中,其他教条用公式书写,天才。
“我想起来了,白兰地是荷兰语的蒸馏酒,哈哈哈,真够懒的。”
“可我还是不相信啊。”
“你只是不愿相信。没理由不相信。”
“可铃声依然在响,灯饰也从未黯下过啊。”
“因为圣诞节从未被忘记。被忘记的,只是我们。干杯。”
不,不会被忘记的。我不用转身都能感知到,身侧那个踉踉跄跄跑远的人。当然,他也能。同样的不为所动。
“一个黑眼黑发的无神论者,能指望他做什么呢?白兰地夹杂着冰凌的流火又穿透肉体,麻木的脊柱中徒然地窜出一股冲动来:“跟你打个赌,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今天这一切的,最多就是记在自己日志里,然后,随风而逝,哈哈,就是我们!”醉酒的神经传递的着实有些慢,现在才分辨出来涌出的只能是呛酒的迷眼水,而非任何希望。
真是这样吧。我只能但愿,那个所谓的,牛顿的世界,能有尼古拉斯想象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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