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常叙述我出生时的场景,以至于我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那时我就在现场,以俯视的双眼看着这一切。我出生在农历三月初六,母亲叙述的重点在过程,我始终无法得知当时是怎样一种天气,但我朦胧的以为是一个寒冷的清晨。
当时的农村,很少有产妇到医院生产的,当我母亲肚子开始痛的时候,赶紧叫我父亲去章村找接生婆,我清晰看到,父亲沿着蜿蜒的小路,疾步前行,踩着光亮的石头不时打滑,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在他心里涌动,或许也有忐忑,因为不知道我是男孩女孩而反复猜测。等请来接生婆后,及至我的降生,母亲用形象的语言,印证了当时父亲的忐忑,据母亲所言,父亲一直在门口徘徊,探头探脑,欲言又止,最后是母亲大声说:你这是干嘛,是儿子。对于这个场景,我认为是确切的,这复合我父亲的性格,他是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但又不太善于表达的人。我想在那一刻他肯定也祈祷希望是个男孩,这是符合农民的思维的,因为我上面已经有个姐姐,但同时我也坚信即便我是女孩,父亲依然会全心爱我。而我当时就是掉落在用炉灰铺撒过的稻草蒲团上,每每想起,似乎都能感受到炉灰的滑腻,稻谷叶子毛刺刺的扎人,在我细嫩而绯红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迹。据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全身鲜红,宛如关公的脸庞,以至于同住一院的多嘴的老阿婆逢人就说,章家床后坐了个关老爷。
随着我的出生,本来拮据的家庭愈加艰难,那时候集体生产,家家都无多少余粮,然而,奶奶和爷爷因为是个孙子,就想让父母举办酒席,宴请亲戚和街坊,被母亲俨然拒绝了:饭都没得吃,还办什么酒席?就这样我羸弱的生命降临了,我想对于父母来说是喜忧参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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