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你记得,在海城,秦川曾打算请假回洛城,但没有得到主编同意。主编说这个季度工作繁忙,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请假的事情能不说就不要说。这件事发生在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到他租的小房子里找他的翌日,至今他都不敢相信她会到他的住处找他。他很满意,就像同事杨说要同他生活那样满意。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爬到山顶,累得气喘吁吁,鼻尖沁出细腻的汗水。她站在楼下喊他,如怒吼的母兽。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说她没有丝毫愤怒,他这样形容她没有任何道理。他觉得也没道理,就不再说她是个母兽,而说她喊他的声音,像极了母亲喊贪玩的孩童回家吃饭。她说这样也不确切。你知道的,女人很麻烦,特别是研究心理学的女人更麻烦,你怎么形容她,她都觉得不确切,吵嚷着要你换个说法。
你还应该体验过,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是学心理学的女人中最麻烦的。这个想法,他说给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听,而后听到啪地一声,她柔软的手掌掴在秦川脸上,生起森森凉意。她掴秦川巴掌,是你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没惹你愤怒,反倒很满意。秦川也很满意,你感到他心底开了花似的高兴。沉默片晌,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说道:你说得也没错,只是听着别扭。掴你巴掌,我也没错,谁让你形容不准确呢!秦川也同意这话,无论在海城,还是在洛城,他都犯过形容不准确的毛病。按理说早该有女孩掴他巴掌,只是那些女孩怕他粗糙的脸颊伤着自己的手,也就忍住想掴他巴掌而瘙痒难忍的掌心。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掴他巴掌,他很满意也很开心。秦川这种犯贱而又矛盾的态度,你和我都能理解。如果换做别人,秦川定会不顾生死去和掴他巴掌那人拼命。但掴他巴掌那人是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他没有任何意见,反倒满意得笑出声来。你我都知道的,在洛城这巴掌早就应该是吴雩掴在他脸上,或者你脸上,最应该的是我脸颊上。这巴掌来得迟些,被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掴在秦川脸上,这教他顺畅地猛烈喘息。这巴掌既满足了秦川的心愿,也实现了我的遗愿和你最想做的事情。再没比这更重要,更令人振奋的事情了。
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说,有些话,在心理咨询室说不得。既然她和他在除心理咨询室以外的地方见面,也就意味着她和他之间的咨访关系解除,咨询在他和她相遇时结束。他不想听这些事情,着实令人厌烦。她继续说,现在她想把那些在心理咨询室说的话统统说出来,否则她也会压抑得患上心理疾病。你应该知道,秦川丝毫不担心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患上心理疾病。他想,她应该不说那些令人失望的话,或者更加委婉的表达。
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告诉秦川两件事情。其一,一直有个名字是夏萱的女孩到她心理咨询室做心理咨询,名字是夏萱的女孩比秦川做咨询要早些,她所讲述的故事和秦川讲述的故事恰好吻合。她还说,她曾每天都遇到你,在海城的地铁上。她经常穿着黑色衣服,总没勇气和你说话;其二,模样想吴雩的心理咨询师说她和吴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催眠中,她曾从秦川那里得到吴雩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慎重对比后——是她和吴雩从模样到性格反差极大。她认定秦川是因为某种信念——极度渴望遇到吴雩——才会出现这种篡改现实的幻想的。你能感受到,秦川听说这两件事是多么地震惊。这就好比,有人跑到你面前,义正言辞地告诉你:夏萱曾出现在你面前,你没有认出来她。你曾经寻找的、深爱的人,和你擦肩而过,在你眼里她是陌生的;你觉得模样像吴雩的女人,她的模样不是你看到那般,都是你臆想的虚幻。秦川努力回忆在海城的每件事,想得脑仁疼。他记不得来海城时的具体日子和目的,似乎是驾着一叶芦苇漂流来的。他觉得海城也不真实,到处都是虚无的幻象。说不定坐在眼前这个说自己不像吴雩的,模样的确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就是他幻想出来的。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模样像吴雩的心理咨询师恼得又想掴他巴掌。但她忍住了,总不能任何事情都靠掴巴掌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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