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的你

抓不住的你

黎桉站在镜子前，理发店的镜子好像格外清晰，头顶左侧的地方那十来根白发白的亮眼，比黎桉打了隔离的脸还要白还要亮。

黎桉一根一根的拔掉，对着镜子的脸都有些僵了，只剩下很短的那几根直直地立着的白发，黎桉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拔掉，然后不得不作罢。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白发呢？

有第一根白发的时候，黎桉不知道是在初中还是高中时候，她端着碗站在自家门口，突然听见妈妈给她说：“别动，你这有根白头发。”黎桉就站着没动，就像被蚊子叮了一样的疼痛，然后黎桉就看见妈妈拿着一根长长的白发到她眼前。

那时候她心里是有些恐慌的，怎么自己也长白头发了呢？她很害怕就像是同班的那个男生一样，白发在头顶占据了半壁江山。后来再也没有发现过白发，在周围同学朋友里也有很多白发的人，可是黎桉一头黑发去了理发店总是被理发师说发质很好颜色很黑。

黎桉引以为傲。

左侧头顶的那处白发，黎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就记得14年那会，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照镜子，把头发往右拨了一下，猛然间就看见那些白发，根根晶莹透白。黎桉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的白发，仔细观详那些白发，就发现那一处基本都是白发。

黎桉来到阳台边，光线明亮，那些白发更加仔细。黎桉一根一根拔掉，然后整齐放在一旁，期间还有不小心夹带着拔下来的黑发。等到彻底看不见白发黎桉才停下，仔细数了数拔下来的白发，有数十根之多。那是黎桉第一次从自己的头上拔下那么多白发。

瞬间有种已经老去的感觉。

那年，黎桉26岁。曾经答应要在26岁的时候娶她回家的初恋已经成了陌生人，而她身边的那个人尽管“宝贝宝贝”的叫，却从未许她婚姻。

痴迷八月未央的书籍的时候，黎桉就觉得她希望自己会成为书里的女子。光脚穿帆布鞋，面容清冷，黑色头发长且直，爱一个人就拿出所有去爱，但离开的时候也从不后悔从不拖泥带水。她爱他，她就想给他生个孩子，哪怕最后他不属于她。

黎桉想自己也应该是洒脱的，爱你的时候是真爱，放开你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爱。可是，哪有那么多的绝对。

黎桉曾经形容她与乔年的关系，是这样说的，想像远离毒品一样远离你，却不想中了罂粟的毒。

所以，你要我如何戒掉你？

剥皮削骨还是挖心挖肺？

黎桉不知道离家出走多少次，可是喝醉得时候打出去的电话永远是给乔年。

“乔年，你就是个混蛋！”

“乔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乔年，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黎桉坐在街角台阶上被同学怎么也拽不走，可是只要乔年车上下来，黎桉的眼泪就“哗”的一下流出来。她被乔年抱着，乔年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在耳边给她说：“以后不吵架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

乔年跟黎桉的朋友抱歉离开的时候，黎桉已经在副驾驶座位上睡过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那时候，黎桉才20来岁，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候。那时候，黎桉还没有白头发。

乔年给黎桉也拔过白头发，同样的位置，时间长了也就长长了，有时候不经意拨一下头发就很明显。

乔年一边拔一边说：“你操心什么事呢？怎么也长了白头发。”

“操心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呢？”黎桉仰起头，傻笑地看着乔年。

乔年拍拍她的头，说：“拔完了。”

阳台外面阳光热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黎桉突然想起她刚跟乔年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给他拔过白头发。

那时候，他们把车停在二环边的树荫下，黎桉就坐在乔年的后面，一根一根的给乔年拔白头发。头发短且根根直立，手一直出汗，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白发又因为手指间的滑腻被白发逃脱。

后来，黎桉想起这些的时候，就觉得多像她和乔年啊。

你抓得再紧，也会从你的手里溜掉，而溜掉的原因恰恰是因为你的手太滑，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