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骤雨长风
寇恩天生神力,自小就是好斗之人,打架从不认怂。此番被迫替张小北出头,纵然对手比自己高大许多也浑然不惧。眼看着铜槊呼啸砸将下来,寇恩双臂一擎,蟠龙棍举火烧天迎头而上,槊棍相交,“镗啷”一声巨响,火星四射,寇恩身子剧震,噔噔噔连退数步,只觉得虎口生疼,低头一看,两手的虎口竟然微微渗出血丝来。
“好家伙…真厉害!”从小到大与人交手,硬碰硬,寇恩从没吃过亏,上次与秦问交手双方也是平分秋色,没想到今天一个照面就被红发大汉震退老远,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吃亏。寇恩气得不行,大叫一声:“红毛怪!再来!”
赤发大汉心中也暗暗佩服寇恩力气不弱,心道:“小娃娃年纪轻轻,力气却不小,方才只用了六成气力,第二击略加些力道,看这小子还能不能扛得住?”
此前寇恩跟驴赛跑着实耗费了不少力气,方才匆忙之下接了对手第一击,没能使出全力,这会儿回过气来。看着铜人槊泰山压顶轰然而至,寇恩提聚真气灌注双臂,双脚扎地生根…巨响过后,寇恩只是身子一摇,又退了两步,脚下的青石路面四分五裂。
当铜人槊第三击挟风带雨以轰天之势袭来时,寇恩不再固守,向前踏上一步,聚尽全身力气,蟠龙棍以犀牛望月之式向上斜扫…平日里寇恩脑子笨,这回可耍了点儿聪明,再不生接硬扛,虽然看似接下了第三击,实则是避重就轻,将铜人槊的力道卸向一旁。适才赤发大汉的第二击已让他体内气血翻腾,寇恩还摸不清对手的斤两,如要再硬接第三击恐怕自己非受内伤不可。
三击过后,赤发大汉对寇恩也有些刮目相看,一挑大姆指,“小子,有些斤两,小小年纪居然能连接我三击,你听好了,老子名叫连-抗-天!”
“连抗天?没听说过!”寇恩说的是实话,平日里父亲寇准对他管教甚严,寇恩长这么大都还没离开过京城,他认识的江湖朋友除了骤雨长风楼的苗玉桥和冥踪九影兄弟,就只剩下逍遥三少了。
连抗天微微一笑:“没听说过不要紧,待到今日你惨败于我的铜人槊下之时你会记住连某人一辈子!”
“做梦!你又不是他老子,他放个屁的功夫就能把你忘了!”喊这一声的不是寇恩,而是骑在毛驴上的张小北。手下败将找来一个大块头儿寻仇撑腰,原本张小北心里有些没底,可一见寇恩接了连抗天三下,好像没太吃亏,张小北信心不由增涨了几分,扯着嗓门在旁一通儿火上浇油。
连抗天虽然是来为少主人寻仇出气,但一看罪魁祸首是个胖丫头,身为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岂能跟娃娃一般见识,因此连抗天直接找到了寇恩头上。可一旁观战的张小北骂人骂得着实难听,连抗天不由得心中有气,回头跟少主人说道:“少主人莫急,待连某废了寇恩,再擒下那丫头交与你发落!”
张小北一看对方的火儿已经让自己挑起来了,自己这边可不能怂,向着朝寇恩大声嚷道:“寇大头,红毛老鬼看不起你,拿你当孙子!你可不能怂,别丢了你爹的人!凭你小子的能耐打趴下他绰绰有余,我看好你哟!放开手跟他打,等你废了这家伙,姐泥马在晴川阁上给你摆酒庆功!”
吃饭是小,可当孙子,给爹丢人,这些都是寇恩打死都不能容忍的,挨了连抗天三槊已经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张小北这一搅和,寇恩的脾气终于爆发了,二人话不投机,当场恶战一处。
看这边蟠龙棍如青龙出海,瞧那边铜人槊似绞蟒翻身;这一个勇盖天神降世;那一个力压盘古开天,好一场恶斗!观战的两个娃娃扯着嗓子指着对方相互臭骂,呐喊助威。
…
几十个回合过后,张小北骂不出来了,她发现寇恩动作越来越慢,大口地喘着粗气,额上汗珠滚滚,手中蟠龙棍守多攻少,渐呈败象。相反,连抗天却越战越勇,铜人槊一招猛过一招,一招快过一招,有如下山猛虎,那夺人气势丝毫不减,眼看着寇恩就要撑不住了,张小北心急火燎。
紧要关头,远处秦问带着张小北手下一群小弟追赶了上来。张小北大喜,高喊:“秦胖子快来帮忙,红毛怪欺负我,寇大头快要撑不住了!”
朋友被人欺负,这还得了!秦问从背后摘下达摩印,撒开奔雷步,猛冲过来,二话不说,达摩印迎头就是一招——【石破天惊】
凭空杀出一个使大锤的小胖子,连抗天眼前一亮,撇开战得手软的寇恩,迦蓝童子擎天一举迎上达摩印,连抗天存心一试这小胖子的实力,试过才知能人不可貌相。
硬拼之后,秦问凌空翻身落回原地,双方各自收势,连抗天看着眼前的秦问,说道:“一天里竟遇了两个大力气的娃娃,那使锤的娃娃,你叫何名?”
“我…叫秦问。”
“秦问…呵呵,天色不早,来来来,你和寇恩一起上吧,快些教训完你们,我也好早点收工还有正事要办。”
“你少看…看不起人!天黑想想想…想回家吃饭?吃鳖吧你!”连抗天的蔑视惹恼了秦问,尝过对手的厉害,秦问不敢怠慢,【五印达摩】最后一式——【雷震九天】铆足了全身的力气,誓要给连抗天来一个下马威。
连抗天战意如狂,虎目圆睁,大吼一声,额前青筋暴跳,手中铜人槊横扫千军迎向达摩印。这一回连抗天才真正使出了全力…
铜人战达摩,秦问脚下被带得一个趔趄,达摩印险些脱手。自出道以来,秦问哪曾遇过力量如此强横霸道之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就令他达摩印险些脱手,秦问顿时惊呆了。
张小北一看不好,一捅寇恩,“寇大头,还傻看个屁,秦胖子一个人打不过红毛怪,你还不快上去帮忙!”
“啊?两个打一个?不好吧?传出去会让人家笑话!”
“你懂个屁!要不怎么说你这脑袋瓜子再大,里面装的也都是驴粪!你还想等看到红毛怪拍扁了秦胖子再给他收尸不成?别废话!快上!”
张小北言之有理,寇恩也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大喝一声:“秦胖子别怕,哥哥与你一起揍他!”横蟠龙棍杀上前来。
达摩蟠龙斗铜人!三个九天下凡的大力金刚,无敌的太岁天王,各施神通,尽显看家本领,只斗得天昏地暗,一招招一式式掀起层层狂风劲浪,刮得行军大街飞沙走石,只把观战的一群娃娃看得心惊肉跳!
…
一场恶战,连抗天独战秦问、寇恩丝毫不落下风,可见此人功夫何等的了得!
再说秦问、寇恩两人齐心协力虽奈何不了连抗天,但也绝不至于在他铜人槊之下俯首称臣。
三人苦斗了两个时辰,最后都感到体力难支,不得不休战罢手,连抗天看了看秦问、寇恩,心中不但没有恼怒之情,反倒有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抹了一把络腮胡子上的汗水,笑道:“真是后生可畏,两个娃娃在哪个地头儿上混饭吃?”连抗天说的江湖黑话,意思是问二人是江湖中哪个帮派势力中人。
这两个家伙累得不行,坐在一旁喘粗气,没听明白连抗天在问什么,寇恩误以为他问今晚在哪儿吃饭,指着张小北来了一句:“吃吃吃…吃饭?我?我…平时都在家吃饭,今晚跟你打完由这丫头请客,在晴川阁。”
秦问一听寇恩说张小北请客,也急忙跟着说:“小北请客,我…我也去。”
二人回答得不着边际,连抗天一皱眉,心想:“这两个娃娃脑袋还真是不大灵光,怎么都是浑人,可惜了。”
正当他怜才之际,嘴上没门的张小北又开吹了:“红毛怪,这两个家伙是我的左右护法天王,怎么样,厉害吧,今天姑奶奶不屑出手,让手下两个小弟陪你玩玩儿。要问姑奶奶我是谁,说出来吓你一跳,姑奶奶我就是江湖中黑白两道儿为之闻风丧胆的黑白通吃的女中豪杰,混世魔王——张小北!不信你到京西四大胡同打听打听,提起我张小北没人敢说不知道!”
“京西四大胡同?如此飞扬跋扈,莫非你这娃娃是骤雨长风楼的人?”连抗天一语中的。
“嗬!算你这红毛怪识相。姑奶奶我就是骤雨长风楼的人,怎么样,怕了吧?”
“哈哈…”连抗天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张小北耳根生疼。连抗天冷笑着说:“骤雨长风楼的娃娃,你可知道连某我是何人?”
“切,我管你是何人,你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张小北狂妄之极。
“你可听过剑心堂的名头?”
“贱心汤?丫的还猪肚汤呢?我瞧你也是够贱,别人不爱理你人,你这红毛狗熊还唠叨个没完没了。”
“连某知道这几年来骤雨长风楼在江湖中闯出了些名头,却还狂不到压在我剑心堂之上的地步,本念你是个无知的小娃娃,连某不愿为难与你,但既然你是骤雨长风楼的人,那就怪不得连某人了!辱我剑心堂少主,就让苗玉桥亲自来剑心堂赔罪赎人!”连抗天突然发难,一旁坐在地上歇息的秦问和寇恩来不及反应,连抗天的巨手已经罩上了张小北面门,张小北自作自受惹来大祸临头!
危难关头,一点寒光疾若流星,正中连抗天的手背,鲜血崩溅!
飞刀!
远处,叶聪和浪飞并肩而来,借着连抗天手背受伤回头观望之际,死里逃生的张小北猛抽驴腚一溜烟儿跑到两位叔叔身后,再也不敢乱说一句话。
叶聪右手指间寒光环绕,两支飞刀疾转如飞,看得人心寒。
叶聪嘴角带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剑心堂的赤发金刚连抗天,怎么?想试试骤雨长风楼的斤两?我们兄弟陪你玩玩儿如何?”
这厢,浪飞也是笑意盈盈,说道:“嗨,连大个子,多日不见,怎么跟娃娃一般见识,刚好我们兄弟今天有空儿,要不要一起比划比划?”
连抗天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冷笑一声,道:“哼哼…原来是燕子盗和回雁刀,连抗天不怕你骤雨长风楼人多。今日天色已晚,连某还有正事要办,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向着二人一抱拳,带着少主人转身扬长而去。
…
一场风波暂且平息,张小北从二人身后探出头来,“五叔、六叔,你们来得真是及时!”
浪飞看了张小北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转回身问寇恩和秦问:“你们怎么会惹上剑心堂的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他自己说的,他叫连抗天,还夸我们后生可畏来着。”
浪飞气得一拍脑袋,“你们两个还挺骄傲是吧?你们知道他有多厉害吗?”
“我没感觉他有多厉害啊,他见了你们就跑了!”寇恩苦逼着脸说。
“那是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所有人放在眼里!真是白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寇恩是个实在人,实在人向来都是实话实说。张小北一个劲儿地咳嗽向他使眼色,他都没反应过来,还指着张小北的鼻子说道:“这胖丫头抢了人家少主人的毛驴,用你给她做的双节棍儿把那小子脑袋削了两个大包。回来的半路上碰到我和秦胖子,这丫头和我打赌请客,赌我和她的驴哪一个跑得快,本来我可以赢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姓连的,说要讨还公道,我俩替丫头出头,就这么打起来了。”
归根结底都是张小北惹的祸,浪飞和叶聪的眼睛一齐瞪向了张小北。
要说往日里,张小北惹祸不少,可五叔、六叔从不曾责怪于她。但这一回,张小北感到事情好像不太妙,眼珠一转装出一脸假笑,“五叔,是您告诉我的,咱们骤雨长风楼的规矩,遇到装逼艹蛋者,丫削之!”张小北脸上挤着笑,悄悄伸手就要扯驴耳朵想逃之夭夭,可她的那点儿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浪飞,浪飞出手太快,眨眼间,张小北穴道被制,乖乖地骑在驴背上动弹不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
“这个…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五叔您说的,那一定就是颜老二!我就说嘛!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整天就知道穷嘚瑟!教唆煽动人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张小北拎着屎盆子到处乱扣。
“少来!颜老二捅篓子自己能摆平!你行吗?他敢烧太师府的问仙楼,你敢吗?”
“敢啊!”张小北一拍大腿,“当然,有你们罩着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浪飞气得无语。
叶聪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剑心堂想对付我们骤雨长风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暗地里早憋着蠢蠢欲动,今日之事只是给他们找到了开战的借口,不过…为了天下太平着想,还是把这个爱惹祸丫头…交给她爷爷发落吧。”
寇恩不明白叶聪为什么叹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张小北说了,我和秦胖子替她打架,今晚她管酒管饭,你把她点了我俩今晚的饭局可就没了。”
浪飞一听这话顿时火了,用手指狠狠地戳着寇恩的脑袋,骂道:“吃吃吃!你这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蠢到答应跟一头毛驴赛跑?我看你这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驴粪!”又回手一指张小北手下的娃娃兵,骂道:“你们这些小屁孩儿统统给我滚蛋!各回各家!”吓得一群娃娃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浪飞一发飙,吓得寇恩不敢做声,叶聪拍了拍寇恩和秦问,说道:“气也没用,走吧,两位了不起的大英雄,和毛驴赛跑的好汉,小北这顿饭由我来请,回到骤雨长风楼,我请你俩啃猪头怎么样?”
“啃猪头也可以,不过怎么也得加俩菜,至于酒,喝你们骤雨长风楼自酿的金风玉露就行。”实在人从来都只会说实在话,更何况实在人打了大半天的架,肚子早就饿瘪了。
“俩菜不…够,多加几个,我我我…我还想啃猪蹄,吃吃…熘肥肠,还有毛肚儿、爆腰花…”另外一个同样实在的人掰着手指头补充。
“行行行…给你们两位大英雄上全猪宴!”浪飞牵着毛驴押着张小北,还有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围着叶聪点菜,一行人向骤雨长风楼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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