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那离这儿不远了,去吃那里的开江鱼吧,那里的牙各答酒美极了!”
“她好像直接从自然里走出来的一样,好像天生知道什么应该写进小说里……”;“她的小说有一种宜人的体温,即使对迎面吹拂的风也充满思念……”;“她的小说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域色彩……”。
这是我读的迟子建的第一部作品,读了之后才真切地明白大家对她的评价。读她的小说像是真切地走进生活里,情感丰富而又细腻,真切而不做作。
原谅我的孤陋寡闻,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男作家(仅以名字),当被推荐这部小说时,才知道这是以她丧失丈夫的经历为原型创作的。一个失去爱人的女子,散心旅途中却遇见各种生死别离,人性美丑,该是怎样的心遇?不禁吸引我阅读。
这本小说集一共收录了五个故事:有白银那一场鱼汛引发的故事,有小明爷爷烧制砖碗的故事,有失去妻子的陈生的故事,有鬼婆收留监狱逃犯的故事,还有乌镇女人的故事。每一篇都直击人性深处,展示人情冷暖,每一篇都承载着鲜红而颤动的生命,悲凉却不沉沦黑暗,让人印象深刻!这里我只谈谈白银那的故事。
文艺女子——陈林月的坎坷爱情
陈林月是小说中很重要的一个线索人物,是一个内心火热满怀理想并且是镇上最有知识的女青年,她是镇上的小学老师,有一个哥哥,母亲早逝,父亲中风偏瘫。她可以说是一个思想先进女青年,可无奈被困在白银那这个小地方,和镇上还算优秀的马川立偷偷谈恋爱(因为父亲不同意)。马川立的爸妈是镇上唯一一家私营小卖部的拥有者,仗着没有竞争者,常常抬高物价,挣一些黑心钱,所以在镇上很不讨喜。双方家庭的差异,正是陈林月与马川立爱情的矛盾点。
勤恳老实的 陈家父亲一直看不惯马家唯利是图的行为,常常言语诅咒马家多行不义必自毙。陈林月自然不敢把她和马川立的事说出来。陈林月常常暗示马川立人活着挣那么钱有什么意思,可是马川立的回答总是让她很失望。一方面,心性很高的陈林月不喜欢马川立的迟钝以及迂腐的思想,另一方面抛却其他,马川立是这里最优秀的和她最配的人了,如果不是他,在这偏僻的白银那还能选谁呢?
我无法去斥责或鄙夷她这种货比三家似的“伪爱情”,毕竟在那个年代,有太多阻挡她的因素了。她接受先进文化的洗礼,也想找到一个灵魂伴侣,可是白银那——一个在地图上都没有办法找到的地方,一个只能靠班车与外面取得联系(下雨天就停运)的小地方,她所遇到的人还会有谁呢?我只是有些同情她,若她生活在现在,我相信时间总会把正确的人带到她的身边。
完美女性——卡佳的不幸
“这是哪?这里的鱼和水这么好吃?”
“白银那”
“我喜欢白银那,我要留在这儿。”
我该怎么去描述卡佳,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有太多让人敬佩的地方,当然有时候也无理取闹。可是却让人无法讨厌她,反而为她的这种真性情而喝彩,也为她的不幸而唏嘘惋惜!不管怎样,我只能说在我心中她是一个完美女性,她是万千勤劳勇敢女性的代表!
卡佳是俄裔第三代混血儿,出生在齐齐哈尔,父亲被日本人抓去作劳工被饿死,母亲得暴病去世后,她被人收养,可是卡佳不喜欢齐齐哈尔,二十二岁时离家出走到处流浪。后来来到白银那定居。上面的对话就是发生在她刚到白银那的时候。热情、勇敢、独立、聪慧、美丽、率性的卡佳,刚到白银那就受到了白银那年轻青年的喜爱与欢迎。聪慧的卡佳很快学会了捕鱼,酿牙各答酒,而且她还创新了牙各答酒的方法,称为牙各答最会酿酒的女人。她虽然不同于白银那女人的扭捏,但是凭他的聪慧能干,就连白银那的本土女人也无法去讨厌她和嫉妒她。
被很多人追求的卡佳最终选择了最不起眼的王德贵——现在的镇长。镇长是一个有些懦弱的和事佬,因为贪心拿过马家几瓶酒,被马家抓住把柄,一直对马家的不良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和稀泥地解决大家的不满。
衰老使一个女人觉得此生美好的时光已经消逝,更何况卡佳比王德贵大了六岁。生活的琐事与岁月的痕迹让卡佳变得有些粗俗,和爱吃醋,以致在没有人敢去他家里。但是她依旧很能干,勤劳而勇敢,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但是一生劳累的卡佳还没来得及享儿女的福气,最后却被一头黑熊咬死。当镇长意识到“卡佳全身心地为这个家忙碌,虽说人老了,常让他在众人面前献丑。她热爱鱼,热爱生殖,热爱饲养家禽,热爱用雪酿牙各答酒,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去跟卡佳道歉了。
对于卡佳,作者近乎以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法,让卡佳以一种大庭广众咒骂丈夫无能的乡野粗妇的形象出场,不得不说一开始我对她带着一种鄙夷的情感,可是慢慢地随着故事的展开,卡佳的勇敢、率性、勤劳能干、辛苦的形象慢慢打动我。让我不由得钦佩她,同情她。她被生活摧残,却以一种刚强的心态一次次地倔强地活着。
冰排鱼汛——矛盾的爆发
鱼汛来的时期,大家都没日没夜地捕鱼,希望卖个好价钱。本来是一件丰收的喜悦的事。可是鱼汛之后的白银那因为雨季的缘故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鱼贩子始终没来,大家家里屯的鱼开始慢慢变臭。为了保鲜,大家想各种办法,而马家提前屯了很多盐,趁机哄抬盐价,大家忍无可忍,气氛紧张地对峙着。卡佳正是为了去山上取冰给鱼保鲜,才遇到黑熊的。
卡佳丧礼那天鱼贩子来了,一直以来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原来马家早料到,所以在大家捕鱼的时候一股脑地进了好多盐,并骗城里的鱼贩子们说白银那没有鱼,让他们过几天再去;还切断了唯一的通讯电话线,让白银那失去联系。以此让大家来买他们的高价盐,趁机捞一笔。
可是卡佳的死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卡佳的死让村民无法对马家再忍下去,也让马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渐渐迷失的马家
小说中对马家唯利是图的贪欲进行了极尽深刻的描写,卡佳的死也让大家对马家恨之入骨。可是作者并不是极尽厌恶地揭露批判马家的。
从陈家父亲的话中,作者又向我们展现了马家辛苦、苦涩的一面。原来马家夫妇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刻薄自私的人,相反当时他们特别的大方热心肠。一切的改变源于一件事情,当时马家由于治病需要一大笔钱,四处借钱,可是当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他们。从那以后他们像变了一个人,两个人也是历尽各种辛苦创业,办起了小卖部,挤走了国营超市,抬高物价,压榨乡民。大家一开始对他们心存愧疚,又看到他们进货也挺辛苦,也就不在意价钱高点,马家尝到甜头,一发不可收拾,直到这次鱼汛事件。
我同情卡佳的死,却无法对马家恨之入骨。我只是更加惋惜要用鲜红的生命才唤醒迷失的人的代价。在我看来,这个故事太过真实地展示人性的多样性,我依旧相信人性本善,只是有时候我们太容易迷失,可是用生命作陪的的代价太大了。留一只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别让恨蒙蔽眼睛,防止陷入旋涡,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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