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

作者: 杏林煮酒 | 来源:发表于2020-09-21 23:32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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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集是文学上的表述,至少我故乡不是如此表达,父老都叫“去圩”。这是壮族人特别的表达方式,直到如今我还不适应赶集的说法,折中表达将就:上街。

    无论是赶集、去圩,或者是上街,在儿时的记忆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或给家里添置新物什,或者是把家里值钱的拿去街上售卖。这些事情都是令人心情无比激动的,在商品奇缺的年代,这种心情很难用如今的感受去评价。

    家里一般都是父亲负责去圩,因为母亲行动不比父亲方便,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父亲会骑自行车。在那个年代,有一部自行车是一个村庄的焦点,不亚于现在拥有一部私家小车。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并没有自行车,每一次去圩都是去亲戚家借。一来二往,被借的人家当然不高兴。一来是心疼自行车,二来自己也要用。但是碍于情面一般亲戚家不会拒绝,毕竟互借有无在农村当时很普遍,说不定日后亲戚来借米下锅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即使有怨言,也不是十次借九次不给,最多一两次编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借口。如果总是借故不借,那么就被乡亲背后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一般父亲很少去借别人的自行车,除非是家里急事。记得有一次因为妹妹发烧,父亲借了几家总算拿到一部自行车,父亲飞快的把妹妹送往街上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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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上了初中,父亲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是一辆二十八寸的永久牌自行车。记忆里父亲经常用汽油擦涂车身,以至于每次出门去圩回来车身沾满了灰尘。父亲这个时候会很耐心的把车身上的灰尘用抹布擦干净,样子很专注,是我从来都是少见的模样。可能是怕我们坐在后座上弄脏了衣服吧。即使有了自行车,我也很少坐父亲后座,毕竟长大了,有点不习惯。

    父亲后来骑着自行车走村窜巷,做点买卖。我不记得父亲到底做什么买卖了,似乎只要有机会赚钱他都有尝试,比如卖农用化肥,收购稻谷,做得最多的是杀猪卖肉的行当了,这是张飞都做得风生水起的行当,父亲并没有那么顺利。因为这个行当,他的永久牌自行车沾满了油渍,早出晚归的父亲再也无暇顾及车身上的污渍。自行车不到两年已经面目全非,车轮车身变形,骑起来就费力很多,还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这响声每天晚上成了父亲到家的报告声,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父亲已经到门外,接着父亲会把一天剩余下一条猪肉拿出来,三下五除二切好,柴火很旺的铁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家人的晚餐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其乐融融。父亲话很少,很少提起白天去圩卖猪肉的酸甜苦辣。偶尔,因为合作伙伴的私下截流货款,有时候会亏本,父亲偶尔会向母亲牢骚:“生意好做,伙计难求”,当时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长大后才慢慢体会。这就是父亲去圩留给我的印象之一。

    我读大学后,第一个假期回来,父亲已经不做猪肉生意,他似乎转到种植甘蔗业务上了。故乡是甘蔗区地,种植甘蔗是当地“正道”。务了正业的父亲,买了一辆摩托车。他看到我回来,很高兴的要我坐他的车去圩。一路上父亲似乎心情很好,他不停地和熟人打招呼,生怕人家看不到身后的我一样,我比较害羞,有点不习惯父亲的“张扬”。自从长大后很少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坐父亲摩托车更是第一次。快到街上的时候,摩托车打滑摔了一地,父亲似乎摔得不轻,我坐车后基本毫发无损。我问父亲有事吗?父亲拍拍身上灰尘说没有问题。

    我长大之后似乎印象中和父亲很少交流,倒不是因为有分歧,而是父亲似乎很少主动和我谈心。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我现在很在乎和我孩子的相处和交流。摩托车摔倒这件事,估计是我和父亲最入心的交流。

    到了街上,我们买好该买的东西,在街上一列空铺面休息。傍边是一个卖草药的,看着卖草药的头头是道,生意很火,父亲一脸羡慕。他望着我说,这卖草药赚了不少钱,你学医的以后要向他学习。我当时就没有把这些街上卖药的事情当一回事,父亲一说似乎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向很少和陌生人聊天的我,破天荒去和卖草药者聊了一会。

    谁知道父亲因为我这一点点举动,在去圩返回到家之后,眉飞色舞的对母亲说我今天在街上和卖草药的聊天很有缘。很少看到父亲如此在乎我的一点点举动。我当时一种无语言说的心情。

    后来,去圩成了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偶尔回家会到街上买些东西,这时候父亲和我已经阴阳相隔。以前他总是愿望有一天去圩的时候,是开四个轮子的车,所以他把院子大门开得很宽,直到最后他也无法完成他这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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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集,去圩,或者是上街,都是一个称呼而已。虽然叫法不一样,其实都是父亲默默无闻、爱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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