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前尘种种,旧事如风
诸神的怒焰业已降临这片天地,水神的洪涛肆虐人间之时,瘟神便开始着手散播腥臭的死亡之气,这时火神从太阳上降下漫天流火,生生将湖海煮沸,那弥散而去的熟鱼香味很快变成漫天的恶臭,吸引着地底的恶魔推开封土、冥石从极恶之地爬来……
这方世界叫罗生道,游荡在茫茫星海边缘,起初是“群魔”的世界,传说很久以前魔是单纯、善良的,而邪恶的转变是从接纳人类居住开始,后来人类设计将群魔骗进幽冥并封印了起来,这里也就成了人类居住的场所。
至于人类缘何不在人间,怎样来到此处?
群魔怎么由善变恶,又是如何被封印地下?
种种因由,皆源自千年前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剑:
千年前,不知什么缘故,就在万世不出的奇才符佑在云山之巅历八道天雷,渡劫飞升即将破开云霄时,突然回身一转,立于虚空之上,竟以掌为剑,对着苍茫大地就一剑劈来。眼见着山河大地就要被这划破虚空的掌剑劈碎,凌虚掌门却以符佑爱女相挟,符佑不得不临时收势、变招,最后又不得不含恨将不灭神魂封印于三尺锈剑之中。之后,不知是何缘故,人间消失了,人类也不知了去向。
至今,已越千年。
(贰)古潭埋剑,封藏剑魂
姜芜脱下纱袜,晶莹如玉的秀脚从束缚中脱离出来,尽情地拨打着清凉的潭水。都说这座古潭是世间最诡异之地,此时大地龟裂,木叶枯焦,仿佛一点就会燃起炼狱般熊熊不息的涤恶之火,将世间的一切都付诸一炬,回炉重造,然而世间的此处却一派清凉。
只是,古潭的清凉不是谁都能受用的。旁人到这里,即使棉被披身,三里之外、不消片刻,便如坠冰窟,如果再不及时走开,很快就会被冻成一具冰雕,更可怕的是修为越高就越会寒及魂魄,就像人堕入黑暗、寒冷、无垠的宇宙,看不见、动不了、逃不出,细思极恐。
鱼戏古潭,鸟鸣林中,百草丰茂,艳斗芳争,能享此妙处者,世上唯缈竹峰姜芜一人。
此时,古潭三里外的僻静长林里,只听见有人声说道:“少爷,我们这样对芜小姐,如果让剑妍长老知道了,我们恐怕不好交代!”
“哼,怕什么?剑妍已经被外公关在了禁生谷,有外公在,她再想出来,没门。”
“没有了剑妍的庇护,看姜芜这个小娘们再怎么猖狂!”
“蛇公子。”缈竹峰掌门外孙邢天宝打了个手饰,身后立马走出来一个身穿彩蛇长服、头戴蛇冠的侏儒,只见蛇公子从袖口掉出一只碧色、尖头的短笛,在嘴边吹起了时断时续、时长时短、似有似无的笛曲,便就在这时,蛇公子左腿裤腿竟然钻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小蛇在笛声的指引下迅速袭向谭边,竟从对面潭边下水,暗自游去,而此时在潭边戏水的姜芜对即将到来的噩运还浑然未觉。
“啊!”
一声清灵的惨叫从潭边传来,邢天宝迫不及待地要冲过去,却被蛇公子拉住:“公子,稍待片刻!”
此时,被毒蛇咬伤的姜芜神志渐渐迷失,她脑海中涌入无数片段,从小到大,像一部极长极长的戏剧,幼年时的孤苦无依、饥寒乞食,直到后来师傅将她带到缈竹峰,才从师傅那感受到人间温情。后来因为自己与邢天宝的事,师傅冲撞了掌门,被罚禁生谷禁闭。
师傅临去前安慰她道:“没事,师傅很快就会回来了。好好照顾自己。小心那小子!”
“自己恐怕等不到您出来了,师傅,徒儿要走了,您多保重!”
姜芜并不知道,这蛇毒并不足以致命,只会让她昏迷三天。只是如果昏迷了过去,这三天将是她一生的噩梦。
邢天宝已经等不及迅速冲了进去。
此时,没人知道古潭里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姜芜的一滴血落进了潭水里,血滴就像有了生命般朝着古潭最深处游去,潭底的乱石间横亘着一柄锈剑,锈剑沾染了鲜血突然光芒大盛,砰的一声炸碎巨石,在潭面激起狂涛,待到涛平浪息,锈剑从潭心一举出世,就像一只脱笼的小鸟,在碧水蓝天间肆意飞驰,又在潭心飞旋了一会,才化作一阵流光从脚踝伤口处进入到姜芜的身体里。
这时邢天宝已经来到姜芜身旁,他快速抱起姜芜就往潭外飞奔。而恰在此时,姜芜醒了,她睁开眼睛,惊慌之下对着邢天宝就是一掌,谁知看似柔弱的姜芜一掌之威力竟然如斯,瞬间崩石断树,一掌将邢天宝打飞过古潭到了另一边。
等到,姜芜跑过去时,邢天宝已经化成一具冰人,没了生机。
姜芜因为杀人,害怕极了。
这时,一道神光从姜芜的眉心处射出,一柄三尺锈剑凭空虚立在姜芜面前,谁知这锈剑竟然像一个长辈把剑柄对着姜芜的额头弹了一下,一道苍桑、古意的意境从剑心传来,竟有一股亲人的感觉,像是道:“傻,真傻!”
姜芜感到莫名其妙。
突然,锈剑像是看到新奇事物一般,嗖地一声飞到古潭旁边的一棵又粗又矮的古木前,像狗嗅气味一样,剑尖贴着地围着这棵十抱之木转了一圈,而后在正东面的一层厚厚的落叶前停了下来。
三尺锈剑像是想到了什么,斜着剑身从巨木后露出剑柄,像招手般向对面目瞪口呆的姜芜摇了几下。
“啊?”
从来没听过剑竟能通人性的,它是在叫我吗?
姜芜小心翼翼地试着轻声问道:“是,让我过去吗?”
它竟然又像人类点头一样点了点剑柄。
这锈剑简直太神奇了,姜芜好奇心重,走了过去。只见锈剑豁然升腾,虚立半空,剑尖直指地上的那堆落叶。
“叫我拨开吗?”姜芜看着锈剑先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在落叶上。
咿呀咿呀,锈剑不住地点着剑柄。
姜芜也特别好奇落叶下究竟有什么,竟然让这柄锈剑如此兴奋。
她提了提长裙,慢慢蹲下,玉手轻拨,慢慢地将层层落叶拨开。
哇,姜芜大叫了起来,竟然是一如锅盖大的巨型灵芝,姜芜此时的脑袋是空白的、呆滞的,懵,这是人品爆发的节奏吗?
不料,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锈剑剑柄一甩,对着姜芜的脑袋又是一下,咿呀咿呀叫个不停。锈剑见姜芜实在是呆笨,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将剑柄贴在姜芜的额头上,瞬时间有一道沧桑男声传入姜芜的脑海,“往下挖!”
(叁) 挖地三尺,万年人参
姜芜撇着头看着锈剑,“往下挖什么?难道还有灵芝,不对,灵芝是长在地上的呀!”
在额头又挨了一下剑柄后,姜芜带着心中的不满用手扒开土层。
土质松软,很是易挖,不久之后就听着噫嘻一声惊喜,姜芜倒吸了一口气,下面竟然埋着一株万年人参。
姜芜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拿在手里,竟如婴儿般大小,周身晶莹剔透,生机无限,日光下也难掩其光彩。
锈剑示意姜芜将人参头上根下地攥在手中,流光一闪,三尺锈剑竟直射云霄而去,片刻间消失在悠悠白云之上。
姜芜以为锈剑已经离去,正要放下手,就在这时,那道流光又从天际飞来,瞬间就飞到姜芜面前,只见锈剑剑尖朝上,剑柄正好压在了人参头上。
这时,姜芜感觉手中的人参好像动了一下,本以为是错觉,但是马上,颠覆自己十六年人生观的事情发生了,人参竟然从自己手中跳了下去,在地上化作一个胖嘟嘟的婴孩,那婴孩迎风见长,转眼间,变作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就在姜芜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便听见那孩童开口骂道:“大爷的,法力都用完了。暂时只能这么大了!”
小孩来到姜芜面前,歪着头仰视着姜芜,指着她道,“你蹲下来先。”
“我为什么要蹲下来?”话虽这么说,姜芜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蹲了下来。
在姜芜蹲下后,小孩竟然伸出右手像长辈般拍打姜芜的头,“来,叫声祖宗听听!”
被小屁孩戏弄了,姜芜霍然起身道:“小屁孩,你是谁祖宗,再敢胡说,小心你屁股!”
小孩对姜芜的威胁颇为不屑,又道,“你蹲下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姜芜撇嘴,伸手捏在小孩肉嘟嘟的小脸上,小孩挥手打开,“你快蹲下,我告诉你一件关乎天地毁灭的大事情。”
哈哈哈哈,姜芜被小孩一本正经的严肃逗乐,却觉得可爱,便蹲了下来。只见小孩快速的伸手扶在姜芜头顶,姜芜正要躲开的一瞬间,一段淹没在茫茫宇宙间,关乎天与地、与人、与魔、与世间万物的秘辛不断地涌入脑海,一天一地一人一剑的画面映入心中:挥掌成剑,誓要劈碎山河大地,只可惜神人洒血,天仙含恨,不灭神魂被自己封印在三尺锈剑之中。
姜芜从震惊中醒来,“这是?”
“那人为什么要在飞升那一刻转身对人间劈出那道掌剑?”
“为什么又把自己封印在这把破剑里?”
“你说得天地毁灭的事又是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让我将你祖宗啊?”
十万个为什么的姜芜问个没完,小孩却阻止道:“你再不回去,你师傅恐怕就要被烧死了。”
“怎么可能?”
“是你师傅要被烧死这件事不可能?还是我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实话告诉吧,我现在虽然法力尽失,可我的神识已经笼罩了这方世界。而现在,你亲爱的师傅正被人绑在柱子上,要作为人间祈雨的祭品呢?”
“啊……”
姜芜听见小孩说自己的师傅要被烧死祭天,急忙向缈竹峰飞奔而去。
“喂,你先别跑啊,带上灵芝。喂,停下,好歹给你小祖宗整件衣服穿穿啊!”小孩拨楞着小腿在姜芜身后追撵,眼见实在追不上了,只得喊道:“等等,我能救你师傅!”
姜芜戛然而止,“你能救师傅?”
小孩光着个身子斜瞥着姜芜道:“不就是求个雨吗?到时候我咔咔咔几下,把雨求下来。你师傅不就没事了。”
姜芜不可置信,“你会求雨?”
“没事,我跟四海龙王都很熟。打个招呼的事。”没等到姜芜高兴起来,小孩却又道:“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龙。”
小孩说着,看了看俏脸渐沉的姜芜,突然右手掌心竟凭空出现一条迷你的小金龙,“不过这也没关系,像龙这种物种我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
(肆)罗生道崩,魔惑人间
此时的缈竹峰的殿前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立着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女人,便是剑妍。
缥缈峰掌门长虚老道怨恨地瞥了剑妍一眼,他从邢天宝的随从那已经知道外孙被姜芜害死了,可是古潭的寒气向来排斥像他这样修为高深的人,他只能借着天道国师求雨的名目请求国师将剑妍作为祭品,好引姜芜现身。
烈焰灼天,天地依旧如炉炙炭烤般,世间的凡人像活在熊熊烈火烹炙的地狱中,大地的裂纹越来越大,也许很快就触及地下。
这时,姜芜二人刚一出古潭范围,古潭旁的花草树木像抽干了水分一样,瞬间就燃了起来,化作熊熊烈焰。小孩想回头去看,却被心急火燎的姜芜抱起,直奔缥缈峰而去。
天道国师走上台去,挥舞着浮尘,念念有词:
皇皇苍天,泽披下土。钟灵聚圣,降雨兴风。厚土不薄,承天之泽。勤施四方,兴甘风雨。
而后又在台上打圈、摇丝,念了几遍,对左右说:“点火!”
只见有三个手持火把的侍从就要将柴堆点着,在这时姜芜黄莺般清脆的女声喊道:“住手!”
就见姜芜腰间夹着个五六岁的孩童,气喘吁吁地跑到台上:“放了师傅,这小孩能求雨。”
台下顿时轰然大笑,就这个光屁股小孩能求雨?
“姜芜,别闹了。你师傅是被上天选中的祭品,她甘愿牺牲自己,为百姓求雨。你赶快下去。”长虚老道见姜芜现身,知道她再也逃不了了,只等祭天结束,便要好好收拾她。
“师傅?”姜芜不解师傅为什么愿意做这劳什子祭品,她却不知一切都是救她性命的条件,但是剑妍却也被长虚骗了。
“笑,笑,笑个毛球?小爷我天赋异禀,别说求雨了,就算是下它个百十天也我说得算。”众人见小孩幼稚模样,竟然奶声奶气的大言不惭,又笑了起来。
长虚向天道国师使了个眼神,天道国师会意,让人立刻点火。那火把刚碰上柴堆,丝毫没浇火油的柴堆轰然燃起大火,火焰似乎要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
姜芜见师父被围在火海里,就要冲过去,却被小孩拦住,说道:“看我的。”只见,小孩伸出右手,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条金色的迷你小金龙从他的掌心凭空出现飞向天空,在半空中小金龙竟然迎风见长了起来,瞬间巨大的龙身就把天地遮蔽。
忽然,龙身一转,龙口朝下就喷出滚滚洪涛,将怒焰浇灭。
就在众人的震惊中,小孩突敛笑容,他看向云天之上,仿佛与人在对视。这时一道剑气从九天之上破空而来,竟然令这方世界震动不已。小孩将姜芜护在身后,祭起护体神光,当剑气与护体神光接触之际,激荡的光芒照耀整个大地。
噗呲,小孩吐了一口精血,瘫倒在地上。云天之际,一位白衣翩然的老道赫然出现,众人见到后纷纷落跪,叩拜道:“师祖。”
小孩看着天上的老道言:“凌虚,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到用千年前我的那道剑气暗算我。”
凌虚笑道:“没想到千年前的旷世奇才竟然沦落到如此田地,我不过就小试了一把,便受不了了?”
接着凌虚又道:“快点吞了灵芝,再这么墨迹,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着,骤然而落来到小符佑面前,将灵芝递给他,小符佑也不再言语,抱起硕大的灵芝就啃了起来。
剧情骤转地太快,此时所有人的思考都停滞了。刚刚还生死相对,转眼间变成了这样?
凌虚知道众人疑惑,趁着小符佑啃吃的空档说出了这一切的缘由:
世间的灵气于修士而言就如同空气于凡人一般,千年前人间的灵气渐渐弥散外间,人间修士如涸辙之鱼,眼见着都要身消道陨。
所有修士却为了千年的夙愿,集众人之力将不世奇才符佑送上了天仙果位,就在符佑渡完劫飞升天庭时,得悟天道的他突然明晰了一种解救众人的方法,那就是划破空间壁垒,将所有人带上天庭,所谓“一人得道,众人升天。”
凌虚老道明白了徒弟的意图,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弟犯下这滔天之罪,于是他以符佑的女儿为胁,让他悬崖勒马,而已经耗光了仙力的符佑只能将神魂封印于三尺锈剑之中。虽然,那及时收住的剑势并没有划开天之门,却将人间劈开了一道口子。凌虚等修士一想,再留在人间不仅自己不能活,还会连累普通凡人,于是一同进入了口子里,很巧他们便来到了罗生道。
起初,他们与单纯的魔生活地很和谐,可是当魔习得了人性后慢慢变了,它们大肆残杀人类,不得已,修士们使计将它们封印在了地下。
当众人弄明白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符佑已经啃完并炼化了灵芝的灵力,他的身体慢慢变大,很快变作当年意气风发的符佑仙人。
只见他与凌虚对视一眼,拿起那柄三尺锈剑,与凌虚一道双双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到锈剑之中,而后锈剑光芒大作,瞬间冲向天空、划破天际而去,三尺锈剑与天空激撞,很快便划开一道五彩缤纷的口子,那口子瞬间生出无尽的吸力将罗生道众生吸了进去,而缈竹峰掌门长虚、国道天师因为“凡心”深重而拖慢了速度,待到了口子处,那里已经闭合上了,便又一路跌了回去。
此时的罗生道山崩地裂,大地的裂纹已经深触地下,一道道黑影从地下飘出。原来,魔的身躯已经被地焰烧成了灰烬,此时的魔无形无迹,它们不能上天去找那些修士的麻烦,就纷纷来到人间,迷惑人的内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