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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回过神,转身溜进右边的过道,门牌上的字体斑驳,只能隐约看得出是三个字,凭借强烈的第六感,我在门口定住了,门半掩着。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张圆木桌,四周是三把弧形扶手椅子。
太空舱和青旅一样采用了上下床的布局,只不过床位形状酷似太空舱,相比普通青旅的床位,好处是封闭,不易受到外界的干扰,舱门一拉上,可独享自己的小空间,但也少了青旅的热闹。
也许是深夜,还是淡季的缘故,六个舱门紧闭着,整个房间里只剩我的脚步声,难不成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住?
手捏着房卡,挨个对了下床位号。6E,在最里边的舱位,下铺,不用爬上去真是万幸。我深深地卸下一口气,费尽周章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太空舱啊!
舱门只到我的胯下,我先将房卡塞进牛仔衣袋里,猫着腰蹲下去,两只手抓住门把,门猛地被我拉开一半,眼前一黑,只瞥见一只大脚冲上鼻尖,眼看就要蹭上我的右脸颊。
“啊!”我心一惊,跌坐在地,差点要被突如其来的大脚掌封印在五指山下。
还没等我回过神,一声浓重的北方口音便钻进耳尖。
“你是?”舱内的男子听到拉门声,身子向前倾,耳机滑到脖间,方才翘起的二郎腿早已服服帖帖地耷落在被褥上,惊讶的表情依旧停在脸上,一双眼睛瞪向我,眼珠如同装在豌豆射手的豌豆时刻准备发射出去,高挺的鼻梁骨下上架着黑框眼镜。
清爽的短发精神抖擞地耸立着,白色汗巾背心下裸露着两条健硕的胳膊,顿时让我想起了健身房里的健美先生。褐色四角短裤下赤条条的两腿如同张开的双翼,他却没半点要遮掩的样子,倒是我早已面红耳赤地别过脸。
“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我讪讪地低下眼皮,想拔腿就跑,可肩头上沉甸甸的背包压着我顿时直不起腰。
“你是刚到么?”他微侧着头,避免碰到顶,慢慢挪到我跟前。
“嗯嗯”
“一个人来旅游?”
“是的”
“你明天准备去大理么”
“是的”
“我也是刚来,准备租车自驾,正在找人一起拼车,你要不要一起?”
我顿了下,犹豫不决,明天的火车票买好了,但是如果开车的话,行程会缩短一半。
“要不,加个微信吧,你决定好了再和我说一声”
“嗯嗯”
“你知道织女星在哪么?”
“应该在拐角那间房。”
“好,谢谢”
“嗯嗯。”
道别后,我故作镇定地大步迈开走出房门。
一踏出门,“啊啊啊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双手捧着火烫烫的热脸,忍不住低声叫起来,脚却只管往前走,停在拐角那间房前,我认真端详了下门牌上的三个字,是织女星无误。这才掏出口袋里的房卡,“滴哒”的一声,门开了。
我迅速将自己塞进舱里,真是麻雀虽小,五官俱全。掰开舱顶的顶盖,一个液晶电视屏在头顶上方立下来,为了防止电视的声音吵到其他人,采用耳机代替扩音。左舱身中央镶着一面圆型镜,模仿飞机舱的窗口设计。圆型镜下是控制灯光的触摸面板和电源插头。
如同三岁孩子发现新奇玩具,我立马忘记了刚才的窘迫,好奇地摸遍了舱内的上上下下后,我这才躺下,双手搂着枕头,刚才的情景再次浮上心头。
方才那张脸已经模糊得勾勒不出完整的轮廓了,只剩下健硕的手臂还晃动在眼前,他的身材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型,属于办公室绝迹的物种。这类男生基本上属于bedroom上的尤物,货架上的A类商品,刻着优秀二字。
长期浸泡在纯情都市文化网络公司,我已被培养出一种敏锐的嗅觉。纯情都市网络文化公司是我毕业后进入的第一家公司,而我前两天刚从那递了辞呈。
当年从校园冲出来的我怀着对文学梦满腔热情踏入了纯情都市,以为就此挤进作家的行列,将诺贝尔文学奖刻在桌前时刻鞭策自己,做好为文学献身的准备。
就在我用一周时间,通宵达旦熬夜赶出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史诗,准备冲刺10万+的阅读量时,文案总监召开了一个会议,大旗一挥,换方向!
“据我们忠诚的读者反映,我们的纯情小爱文不够接地气!当然,咳咳,地气不地气其实也不重要,重点的是接床气!高举苍老师大旗,响应市场的需求,紧跟潮流,追热点!”
“岚秀啊,你知道么?低吟是一种艺术!口技是种绝活!我希望能够在你的文章里能够看到这种艺术的呈现。”总监,一个从传统纸媒出走的34岁的女人,扶了下眼镜,45角望着前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深沉,当时我手里正捧着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
“文学这东西,要从生活中汲取素材。”于是,原定的在艺术馆看画展改为在廉价旅馆聆听一夜的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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