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

我常去楼下的杂货店买烟酒，也看见那条红鲤鱼在塑料水箱里游来游去。它总是那么安静，像一个沉默的孩子，在浑浊的水流中摆动着尾巴。

有时我会驻足看上一会儿。水中浮沉的红色身影，总让我想起许多年前在乡下老家见过的那条大河。那时候河水清澈，鱼群在浅处游动，阳光照进去，便有一片闪烁的银光。而现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已经硬化了，连同我的记忆也变成了一块凝固的胶。

杂货店老板总是把它养得很好。水箱不大，但每天都有人来换水。我看见红鲤鱼在净水中吐着泡泡，鳍边泛起微光。它不声不响地活着，像一个隐喻——我有时候想，我们是不是都该这样活着？安静地，不声张，不抱怨。

昨天去买烟的时候，发现店门口多了一个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红色的小鲤鱼，和我以前见过的那条不一样。它很小，只有巴掌长，在盒子里游来游去，偶尔停下来用嘴轻轻碰一下水面。我问老板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东西，他说是水族馆送来的，要放在塑料箱里养着。

我说要给它取个名字，他就说随便你吧。我想了想，叫它安好罢——这名字普通得很，就像我们大多数人，既不出众也不会特别差，只求平安度过每一天。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楼下的杂货店和那个红色的身影。在这座钢筋铁骨的城市里，连一条小鱼都要用塑料箱来承载它的所有愿望。而我呢？我的愿望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