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坏了

他的手表坏了，拿到街上去修，钟表匠说：“大哥，你这手表有些年头了吧，现在市面上都很少见了。”

“很多年了，我没结婚的时候就买的。”

“它都有些什么问题？”

“走得很慢，总是过一段时间就要修一次，可是修了也管不了几天。这几天走一会儿停一会儿，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它不走了。”

钟表工将手表拆开修了10分钟也没有修好，于是对他说：“这个比较麻烦，你先去买其他东西吧，一个小时之后再来拿。”

“麻烦你了，一定要给我修好啊！”他再三叮嘱。

“放心吧，我肯定想给你修好，修不好的话今天这一小时又白做了。”

四十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修好了吗？”

“还没修好呢，你再去转一圈吧，过20分钟再来。”

20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修好了吗？多少钱？”他像往常一样掏出钱，准备将表拿走。

“大哥，你这表修不好了，买一个新的吧，现在的电子手表价格也不贵，不像以前那样过一段时间就要拧一次发条。”

“麻烦你再帮我看看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手表！”

“我再试试，半小时之后再来吧！”

半小时后，他又回来了。

“大哥，修不好了。”钟表匠有些对不住。

怎么办呢，以后没有手表了。离开的时候，男人有些沮丧。

“要不给你重新买一个吧”，女人建议。

“你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咱们连锅都揭不开了，哪有闲钱买手表？这些天吃的米还是借的。”一股无名火在男人心中燃烧，不由得对妻子大发雷霆。

为什么不走了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在男人心里，他的手表是会陪伴他一辈子的。

“没有手表了，这下怎么办呢？”男人很发愁。

“想到办法了，我仔细听过，鸡每晚都会叫三遍，一般叫第三遍的时候我就起来做饭，通常孩子们去上学就不会迟到。”

“快起来，鸡叫第三遍了。”每当这时候，女人都会摇醒熟睡中的男人。

后来的日子，每天清晨从鸡叫第三遍开始。

“快起来，天都大亮了，孩子们上学要迟到了。”当看见光线透过屋顶的玻璃照进来，女人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摇醒熟睡中的男人。

“你听到鸡叫了吗？”男人问。

“没有听到，也许我睡着了，也许鸡偷懒呢！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起来吧！”

推开门窗，好亮呀，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整个村庄都还在做梦，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狗叫，连平时每天起床都能看到的对面张姨家也没有亮灯。

“今天农历多少？”男人问。

“五月十六了。”女人说。

“怪不得天这么亮，原来是月亮在发光。”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一起去看月亮的位置。

男人说：“月亮还在咱们头顶呢，还早，再睡会儿吧！”

后来，女人也有听错鸡叫声的时候。但她总结出了一条经验，村庄里勤劳的张姨会第1个起床，王婶总是天亮了才起床，李姐家总会在孩子们去上学的时候开始做饭。通过细心的观察，女人根据村庄里每家的习惯来估算时间点，每次起床看见张姨家亮灯就开始做饭。

鸡又叫第三遍了，女人起床，摇醒熟睡中的男人。

张姨家的灯亮着，应该5点了吧，新的一天，女人又升起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今天怎么这么困？感觉没躺下多久。”生火的时候女人对男人说。

“也许你太累了，要不明天我起来，你多睡会儿吧！”

夫妻俩有说有笑，男人将火烧得很旺，女人在灶台忙碌。刷大锅、舀水、过滤煮得半熟的米、加水、将米和红薯放到甑子里、洗菜，清晨的第一缕炊烟……山里穷人家的日常，平凡而幸福。

“饭菜都煮好了，天怎么还没亮？”女人有些疑惑。

趁还有些时间，夫妻俩开始准备猪食。

等他们把猪食也弄好，把猪也喂了，天还没亮。

可是这时候，他们都不敢去睡觉，除了等待天亮，没有其它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都打了几次盹了，才见王婶家亮灯。

女人后来才得知，他们起得很早的那天，张姨忘关灯了。

从别人那里，女人的父亲听到了女儿的窘境，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手表送给女儿。从此，这个家又恢复了有手表的日子，听滴答滴答的声音。

孩子们涌出感动的泪水：“爸，妈，我们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让你们走出这个山沟，见更大的世界。”

文/何婉仪

20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