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从辍学以来便一直守候在那间五十平米见方的街店里。店铺坐落在一条三车道支路的拐角处,路形的轮廓在金光闪闪的午后呈现出尖端平滑、开口稍大的“V”形。往右侧身,眺视的目光可以一直穿过青灰砖瓦覆盖的商店、生了锈的防盗窗、花花绿绿如佛塔周围幡巾一般的被单和内衣构成的两侧屏障而延伸到城区的主干线上。主干线的路面铺上了精致地发亮的沥青,汽车飞驶过减速缓冲带发出的连续声响比风吹过硬质桉树林的声音还要尖厉。往左,路面则渐显崎岖起来。道路的一侧是猩红色的工砖砌成的围墙,墙上显出粗糙而破旧的裂痕和仓促补救的水泥与新砖,这让围墙像是穿了一件褴褛花衣衫的波西米亚流浪中年——说他头发稀疏而欠缺生气、牙齿发黄而疏落也罢。从墙顶凹凸不平的缺口往外看,天空蓝得如同上了深色来渲染的景区广告牌,云总是小朵小朵地相互分离开,轻逸地驻留在天空的每一处,白得宁静而沉寂,可以被想象成棉花糖纤尘杳无地放在橱窗里展览的情形。另外,午后阳光下不少有树条和花枝的剪影在缺口外淡然摆弄身姿的样子。路的另一侧是密不透风的小区民房,它们簇拥在一起,在形式上显现出某种讳莫如深的一致——方正阳台,正圆形花坛,每户门旁的草绿色酸奶订购箱和平摊的130元物业保纳费。沿左侧一面往里走,空气渐渐沉降下去,气氛如深海蓝鲸的软腹一般幽远而神秘。里面的道路深不可测,K从没有想过要去尝试和冒险,他曾走过一段,那全是一片接一片的清寂而肃然的民房,没有任何尽头。
形式一致的民房。他想。
K会时常从铺里端出一只高脚圆凳坐在铺口。他把目光定格在V形外角那一绺油亮饱满的青苔上。他看见青苔的葱绿,会联想到一位面带微笑、双颊绯红的服务员递给他一杯五彩缤纷的水果什锦茶的样子。煞是奇怪的联想,他认为。青苔旁,戴耳机的青年低着头迈着步子沿着V形向右走去,消逝在沥青主干线上浮动的车轮声中。
他曾想过当铺会被用来做什么。他愿意坐在V形路口眼望着对面的围墙缺口和青苔。青苔的颜色会在雨后艳丽无比。但他后来索性进了一些水果糖来卖。水果糖青蓝橙紫地聚放在店铺门口。除此之外,他把店面装修得似一间暖色调博物馆的等候厅——酒红色偏米黄的散射灯光,橙木边框嵌好而成的写实静物画照,圆润线条构成的彩色墙纸散发出四月初温煦阳光下空气的气息;边角磨圆的装饰玻璃平整地放在那张书桌上。桌上是他租赁过来的DVD机,他时常在半夜静寂、无人光顾的时间里放英格玛·伯格曼的《野草莓》和唐娜·里德的《生活多美好》。自打借了DVD以后,唐娜·里德一共在屏幕上出现了82次;《野草莓》中,伊萨克坐在路边草坪上回忆着青年时代,眼收平和的大自然,K的心里也会连带着泛起涟漪。伊萨克老人在梦里见到没有时、分针的钟盘的情形会出现在他自己的梦里,醒来时偶尔还会遇到铺窗外正下着雨,黎明后天亮的到来便蹒跚满步。
K第一次遇到那样的事还是在前不久。
傍晚那时,伯父到铺里来参观拜访了一阵,坐在那只高脚圆凳上不停地摆弄衣袖口和裤脚。他一会儿功夫便会走到铺口点烟,烟吸完后回到铺里来。
“店装修得不错。”
“谢谢。”
“何至于这样?你只卖水果糖吗?”
“暂时没有想好要干什么其他的。”
“但这店确实好看。”
“嗯。”
K的眼神停留在路对面的青苔上。他觉得围墙外仿佛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他内心也一阵滴滴答答。他注意到那个尖端平滑的V形。V形像张开的两臂一样把店铺拥抱着。
“可曾想过这里会有人停下来很久和你聊天?”伯父的嘴角显露出一丝微笑。
“还好啦。他们买完糖会说点什么才走。”
K注意到左侧的人们沿着拐角走到右侧,消失在远处的灯火里,右侧的人又急匆匆地回来走过左侧,脸上带了些惶惶然的表情随即又变得平常了。这店在左右侧之间的拐角总是会有自己的存在理由**。会有人说“各得其所”,但其实奔跑着另寻自己的其他位置也不为过。
总有这样的情况:当一件事存在时,它毫无摇摆、没有色彩使得自身仿佛毫无意义,但当它的确消失、消失地如卷在风中的纸屑离开操场那样时,终于被找寻出某种意义来。
没有摇摆就会通过缺失来寻找自身。
K的思绪流淌下去。伯父起了身,走到铺口眯缝着眼睛又吸了一根烟。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摆弄着衣袖口和裤脚。随后,他双手十指交叉,眼睛直直的盯着K。
“侄,我想和你说件事。”
K回过头。伯父的脸面略微朝下,眉眼的目光则向上。
关于伯父的那件事,K喜欢把它称为“伯父玫瑰花凋落般的行迹”。伯父起身离开之后,窗外是一个干净的黎明。那晚伯父在铺内逐渐讲述了他和伯母近一年来的事。事情纷繁复杂,伯父絮絮叨叨,神情时而洋溢着怀旧的激动,时而又呆若木鸡。那天夜里,睡意在灯光下的气氛里如一团悠然而轻盈的天鹅绒棉被包裹着他们,伯父手中握着加冰块的矿泉水,冰块碰着杯壁瑟瑟发抖。睡意下的他们均放下了戒备,奇妙的化合作用点开了魔杖,使一位成为了好的倾诉人,一位成为了好的倾听者。而黎明到来后,一切的相关记忆又随着晨曦里重新诞生的空气被带到了远方。或许是围墙外的天空消融了整段记忆,花枝唱响了歌。抓痕,裂变,公证书,被褥下四条白花花的大腿,蓝色背包,火车票,这是K如今能够记起的所有片段。然而它们终如缺散了的拼图板一般无可复原。良好的保护,他想。
他在黎明到来之前主动拥抱了伯父。对于一位信任自己的人,给予拥抱是一种尊重,也是回报。
“然后……你能答应我另一件事?”伯父问。
K拿过了一个软木塞制粗颈的光滑玻璃瓶。伯父随后在纸条上写了自己心仪的数字,塞进瓶身里,走到铺口,在天蒙蒙亮的时刻裹紧大衣消匿在了人群中。
K在明朗的晴天、柔软的阴天或暴烈的雷雨天都坐在铺口的高脚圆凳上。他盯视着那一方青苔之时,试着从脑海里发掘出类似自己意识内核的东西。然而那些纷纷扬扬的意识片段却汩汩流淌进幽深的地洞里。一条蜿蜒的清澈溪流,溪水旁是潮湿的枯叶被浸润着,发出成熟中的苹果那样的青红之光。逆着水流往上,隐约会有长着两个犄角、面目带有沉思或缅怀状的不知名野兽姗姗而来。那头类似犀牛的野兽带来了沉郁的步调,脚步声消隐在流水里。叮叮咚咚。水流声无穷无尽直至永恒。时间顺着水的音韵会消停下来。而后,他会想起呼伦贝尔草原上高远的天空和孤寂的牧羊人,牧羊人的周围是一团团泼洒开去的绵羊。尽力闭眼皱了眉再次忖思,脑中也只能是被挖了黑洞一般,洞口回荡着洞底的皮球弹开地面又落下的撞击声,周而复始。
触及不了自身的想象使K觉得疲乏和苍白;而渐渐清晰的却在于,他眼前所及的这片拐角、这家店,却浮现出它自身的意义。实在的、或是说作为纽带**作用。相比于K的空泛而言,店铺的存在占据了原本他的想象的位置,如跳棋盘上弹珠滚动、留下空槽那样。K被顺着推向了更大的不可预知的混沌境地。他接纳了更多的人,白日时不少前来买糖,夜幕落下后不少人手扶门柄打开了门,点燃蜡烛走进了门内的黑黢世界。他照例给每一位前来谈话的顾客一个临走的拥抱,而他们也凭着惯性跟随前面的人将每张纸条塞入到一个个软木塞玻璃瓶中。黎明后的店里斜入一缕缕稚嫩的阳光,使得紧挨的瓶身焕出斑斓的色调。人们照例白天往回在左右侧之间,夜里则有单独的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灯光四溢的店铺,在沉默中打开契机,慢慢牵扯出魔术师手下木箱缝中的红色手巾那样的尘封之事。他们都把加冰的矿泉水杯抖得沙沙作响。
K借着遥远的记忆片段回忆着这些人,他逐渐成为了瞭望者,站在站台的哨塔上眼看着一列列火车进出站,耳闻由近及远的开动声音。时常会有不可名状的连带感。他记起了一位女孩,那时候夜色未近,V形路角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乔治·温斯顿的卡农音在DVD机旁飘荡。这和音乐有关。因为那位女顾客前来之后,先是一阵惯常的沉默,带有寥寥数语,随后卡农音开始响起。
“音乐和店面装修一样不错嘛。”女孩喝了口水,抬头盯视了K一眼,她的虹膜较为有型,眼神清澈透亮。
“乔治·温斯顿的钢琴版,不是帕赫贝尔原本的协奏版曲调了。”
“乔治?我以前听过。还听丹尼·怀特的D调卡农呢,正热切地喜欢着。”
巧。丹尼·怀特我昨天听了几遍。K的嘴角淡淡咧开,一种正好被共情击中的感觉。
单列开来?缄默?坚守……他不断地抵抗着那晚女孩前来讲述时泛起的睡意,从了无防备而又迅速被遗忘的倾诉里捡起了几个拼图块那样的片段。
记起了一件,他想到了。那是一位成绩单上全划了A+的女孩。凭借着她对坐时饮水那种矜持和恬淡的表情,还有她喝完水后的间隔里侧望着写实静物画照时鼻梁的轮形。她的眼睛看着,睫毛很长但翘得刚好。她在讲述时,心里像脚底触及到水潭底下摇曳的珊瑚和滚圆的礁石那样的感受,一步步迈开去了。
“可曾知道一件事?喜马拉雅雪山上有一个勘测站,一位探险家随三人组成登山队前去探险。他们从站外往上攀。攀啊攀,有一次暴风雪从上面来了。风雪停了之后,一位探险家有幸没有让其带走背上的氧气罐。他独身一人借着坚强的毅力拨开头顶上的雪层,打开罐口套上的面罩,四周却不见人影地白茫茫一片。仍借着罐里残余的气体摸索回勘测站,开门,倒在地面上,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幸存下来。”女孩开始把视线凝固在了K的周围。K的内心涌现出一丝惊扰。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傍晚时女孩从冷寂的街角走进店铺的场景。她穿着一件仿家制的复古褐黄条纹羊毛衣,下身是带褶的浅蓝及膝喇叭裙,头上的刘海想必是被一束干脆清爽的马尾辫换掉了,走来时散发一种简约、修性和不喧哗之感。用眼神估摸一下,她不算太高,但颀长的身材刚好合适,脸上花瓣一样的小嘴也予以衬托,若笑起来有种孩子样的恬静,不笑则有自身历练和坚守的气质。
“他进去之后,发现暴风雪已摧坏了站内的无线电通讯设施。打开仓门,那一层层叠放的氧气罐组成了进化的巨兽那样看着他——取出一个,背上罐,前去探路下山,由不得拖延。他背上之后出发。可四周的白色吞噬了日月星辰,也吞噬了方向感。每等氧气快用完时,徒劳地返回站内,重新取下新的一罐氧气背上去探路。然而这只能是循环徘徊往复。仓内的氧气罐似乎并不减少,就像圆周率小数点后舍弃几位数字并不会影响它的无穷无尽,而探险家只能周而复始地在探险的半路折回,出发后又折回。”女孩咽了一口水,呼出了夹带着体温的鼻息。
DVD里的卡农列表已播放完。下面的曲目是尼尔的清唱,《我们在湖心当中》。
“不得不说像放逐。”K补充道。
“而且是35年。”女孩说。
“探险家到了满头白发的地步吗?”
“可是他鹤发童颜呢。现在只会偶尔出去探路,等着那种不可一世的白会不会让路形略显,其余时候则回到站内,躺在摇椅上,食用气罐仓房旁的干粮库里的饼干。”
“时间对他来说停止了,像差不多。”
“但他仍盯着那些残存倒塌的天线台发着呆。”
窗外的亮光爬上了围墙。女孩起身找来了一个软木塞玻璃瓶。
“抱你一下吧。谢谢你们每一位到来的顾客对我的信任。”
“想过吗?有一天这些玻璃瓶被你全部打碎,破裂的声音消磨掉了万事在过往的标迹。历史不可更改,但记忆的方式由你而定。那些瓶内纸条的数字也许被扫落到店铺之外,而重新开始正需要某些无从衔接的断裂性意识。”女孩反而岔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有些瓶子的确有一些时间了。”
“我们不是不能体会到心的存在,我们只是不知是否还被自己的过往需要罢了。当它抛开了你时,你会认为许多现在时刻的心境毫无缘由、无从谈起,空白地如同被放逐了一样,脑海里只是一些神经递质捣鬼的意象。你甚至会认为是自己抛弃了它重新前行**。然而,记忆的方式终究要被重新找回来,矛盾的是,它必须和你重新相遇,重新被端详看清之后再次放下。所以,你要自己去决定,那些在过往中仍然保留着的结局。”
女孩没有上前接受K的拥抱便走出了铺口。
K的双耳萦绕着女孩之前的那段话。他兀自颤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象着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而后,女孩转身对他打招呼的笑容嵌入到感知的缝隙中。这种想象中的笑容有拯救的意味,化作一双岸边的手朝向他,表示出了坚定。尽管笑容出现在想象里,但它却真实地仿佛梦醒时分睁眼触摸到的第一件事物那样,予以了他支持。
一种破碎的声音终会击中他。
街角处的行人向左或向右,青苔留在V形角上,在晴雨天都默然地覆盖住地面。K更觉得青苔的形态像是出现在记忆里,青苔下埋的是阴沉黑漆的井,井的四壁有小水柱沿着淌下,而井底则有一只龙头虎身的东西守着。它的皮毛则是一片与四周可以消融在一起的黑**。
黑的龙头虎身张开了嘴,K不看见便能感觉到。许久以来第一次,K重新在疲乏、空洞和纷繁的想象中抵达终点,体会到自己意识内核**里面最深的入口。入口进去显得一览无余,不再有井、白雪、青苔、皮球声、牧羊人和野兽,而是那张愿意吞下他的嘴。
那是死亡。
K第一次觉察到自己在记忆中没有抹去的死亡痕迹。他的身子颤巍巍地抵御突如其来的真实,随之一些玻璃瓶被不小心碰落在地,瓶身破碎,纸条在地面扬起。
破碎的声音继续敲击着他。回想起一直以来那些人纷纷来到铺内,找到了一种保护,他们离开了那个瓶内的数字,也就离开了象征着原来的那些自己。
去吧。都走了吧。他想。
他曾在心灰意冷时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死亡的感觉。那时尚未辍学,他坐在教室内的窗边,看着楼下的水泥地花坛旁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眼。他看着另一个自己骤然倒在了那片花坛旁,明亮的阳光显示出一种诡秘的庄严感。那个平地上死去的自身肉体也带着他自己的希望远去。身旁没人会发现直挺挺的身躯躺在那里,强烈的阳光下周围都是课间同学的欢声笑语,那具身体双眼禁闭,面目安详,不愿让太阳直射他的眼睛。
K的记忆纷至沓来。一切都不再显出拖延,到来的面貌清晰可现。试着让更多的玻璃瓶摔落到地面,有间奏的破碎声响扬起了一张张纸条。他的双眼泛起了一丝湿润后的亮光。曾经见证了一位位顾客到来后离开他们自身又重新开始的样子,他们不再来过,也不像是要和已然面对过的往昔重新会合。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过去的伤口,再次前行。
有一种彻头彻尾被吸入的孤独感。他置身于人群当中,如同星云中一颗黯淡的行星,若是消失,这种毫无特质的存在姑且不会干涉世事的运转。没有人体会他的欢喜、悲伤和心绪,他独自躲在一边幻想着被强化的感受,随之,心在濒临阈值时便如负幂指数一般麻木下去;体会不了自身的存在,肉身已是多余,一个自己编织好的鸟笼套在了他身上。那颗星攒足气力发亮了一下,之后又像拨下OFF键的手电筒那样暗淡下去。四周没有光,寒冷包裹了四周,K的种种心事只能伴随着孤独一齐淹没到数万个冬至季节当中。
他幻想过花坛旁那个自己的死去会让新的自己出现。而现在,K终于看到了记忆中的结被解开。往事的细节呈现在自己心中,他感觉着尘封已然的往事一幕幕掠过,曾经的感受其实早已不现,现的只是纷至沓来的细节**。看到了久违的自由,K在回想中放松地睡去。梦里出现了花坛旁的自己,他走过去拉起了自己的手,缓缓从明朗的阳光下起身。度过这个玻璃瓶破碎、无人前来讲述的夜晚后,明日会是清朗的一天。
后记:
这篇带有疗伤色彩的小说是我顺着一个念头不断往下探寻、扩充、发展而写下来的。写作的过程就是不断攀爬高峰的感觉,当写完以后,那些写作时零散的灵感都被串起来了。在故事里,K是通过别人的到来逐渐找到自己、被启发,从而告别过去的创伤的,他置身在一种现代常有的环境下很好地包裹了自身,幸运的是,意外的不断来访使他最终能够面对过去的伤口;K有自己的灵性从四周获得韧性和力量,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使得他自己解放了自己阴郁的内心。我认为这正是积极的意义所在——不在于他人或一个团体提供慰藉的价值,而关键是个体本身是否能够从体悟中调整自己、获得自由。
另外,这篇小说带有明显的幻想性质。一直以来,那种虚构的非现实的故事都会吸引我。我努力写出了这样一篇拙文,但是我愿意让文字自己给自己赋予独特的意义,而不是写到细致、写到尽头去。在文中,K也许只是一个象征的符号而已,他的象征意义能够适用于现代这种环境下、或者人的本性下的任何一位人、适用于人与人之间交互的关系,也能够为任何内心有郁结的人提供希望。我喜欢那些象征、寓意和符号化的写法,在有限的阅读中,科塔萨尔、余华、卡夫卡、海明威、村上春树和福克纳这些优秀的作家曾经告诉了我许多,我很高兴能在自己的小说里看到他们隐隐约约遥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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