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借着熹微的天光,翻开《哈扎拉尔的微笑》,读文质先生灿然然的金句。
这两天常常想起宗白华的诗:“诗从何处来?从细雨下,点碎落花声;从微风里,飘来流水音;从蓝空天末,摇摇欲坠的孤星。”用我贫乏的语言,有时候实在难以描摹先生文字的好,而宗白华的话,大概是对文质先生作为作家的诗情画意和文人情怀最好的概述。
读先生的文字,眼前如有画卷:“我实在喜欢雨的声音,在雨含蓄的低语中加夹着我冬天的一首诗。我听得出我的语调,仍是一个诗人的语调,不过它不同于安娜•阿赫玛托娃,她说雨会带来小城的气息,巴列霍则说雨中有个父亲的身影。在大多数情况下雨适合下在乡野上,以及它边上被香樟树装饰着街道与广场的小城。雨的音质往往不是悲剧性的,它不停地往下坠,却给人持续上升的感觉,好像它把自己钉在了天穹上而随风摇动。它帮助我重温了某种属于童年的热情,就是对“不明白世界”的安静等待。似乎只有在雨中,岁月的生长也停止了。” 如白雨跳珠,如卷地风来,先生的文字从自在之中焕发出一种气韵流动、明艳照人的大美。澄澈精致,格在其中——“如秋水芙蓉,倚风自笑”,这应是艺术创造的最高境界了。
而先生的思想像寒光闪闪的宝剑,无法掩盖其光芒:“没有一个人可以模仿自己的童年,童年意味着生长与变化不居,童年也意味着朝向生长的倾听。有些艺术家不时要感慨自己对童年努力的返回,他试图能继续像儿童一样的创作。齐奥朗则认为越是独特越容易被模仿,这种模仿也如同我们对童年的致敬吗?总是要走最复杂的路才能回到最挚朴的童年,要经过无尽的折磨才能认识最简单的人生目的。童年便是一种交织,无法言明的不断再生的谜。” 让逝去的时间留驻,让枯萎的时间返绿,让冷却的时间转暖。这样的句子,似乎一潭清水一眼见底,此中空间切换、心绪摇曳,只凭淡入淡出,于是浑然天成而空灵超妙。情感的浓度如此之高,撼人之外,亦足感人。
文质先生的文字,将人事代谢写得富于水流花落之精美,是认识天道之后的坦然。在他的笔下,有冥想、有狂欢,还有绵延的欢畅、尽兴、芬芳、光明,甚至让人觉得:无论如何,人生还是美好而值得的,一切总会有希望。他遗世而独立,始终保持倾听,保持询问,保持思考。
这本书是先生众多成就中的一部分,但别是一番性情流露,足可读之味之,唇齿噙香。让受众不但有灵魂相见之感,更生天地回响、天人共鸣之慨。先生的学者胸襟、仁者情怀、诗人趣味,都由如此气度雍容、清绮洒脱的诗笔写出,将我们带入一个神清气爽、兴致高扬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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