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第一次翻开道尾秀介的《光媒之花》,就被里面唯美的文字所吸引。且不说故事内容,他在文中大量使用的比喻手法,将这部悬疑小说,写出了六个唯美故事。作为小说爱好者的我,对于如此精妙绝伦的表达,不得不一一记录学习。
本书作者道尾秀介Michio Shusuke,1975年生于日本东京,居住在埼玉县,是日本推理届最受瞩目的新人。主要作品有《背之眼》、《独眼猴》、《所罗门之犬》等,今天说的《光媒之花》是其第23届山本周五郎奖获奖作品,也是其重要的转型之作。
此书将六篇精致唯美的小故事,串联成平凡世界的众生相。书中,上个篇章出现的某个人物,会是下个篇章的主人公。转了一圈,绕回来最后一篇又提到了开头的人物,非常有意思。今天我不说故事本身,我只说作者在文章中比喻手法的运用。
目录
第一章:隐鬼
第二章:送虫
第三章:冬蝶
第四章:春蝶
第五章:风媒花
第六章:远光
首先来看目录,这是一部推理小说,从标题开始便暗藏玄机,六故事无一例外都大量使用了植物、虫子的隐喻,而标题给出的就是最主要的隐喻对象,接下来我们一个一个剖析。
《隐鬼》漫画版《隐鬼》中,“山白竹”和“公园里捉迷藏的儿童”的隐喻非常有意思。作者以第一人称讲述,很容易让人相信父亲是杀害了“山白竹”林里那个陌生女人的凶手。随后展开的情节中,有一瞬间又让人觉得母亲是凶手,但是没想到“我”是真正的杀人犯,这个“隐藏的鬼”在母亲患上老年痴呆后才出现,也会随着母亲病情的加重或者她的死去而消失。
故事中,初中时的“我”,在山中遇见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并和她维系着特殊的关系。在巧遇“山白竹”三十年才开一次花的“我”,却见到她也同“我”的父亲维系着某种不正当关系。
在每次故事发生的现场,都有“山白竹”的戏份,包括它的色彩、味道、风中发出的声响都在文中令有所指,暗示某种气氛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山白竹”本被日本人视为不祥之物,“我”在长满山白竹的山间邂逅她,和她肌肤相亲,又穿过这些山花看到她和父亲妙语缠绵。最后,“我”从新闻上得知她死在了山白竹小径上。在这篇故事里,“山白竹”始终暗示着这场悲剧,它既是环境渲染的主要素材,也是贯穿故事的脉络,在文中看似不着痕迹,手法相当高明。
三十岁的她在三十年开一次的花中死去,这不是偶然。文末,作者写道“那之后三十年,已经不会再有来找我的‘鬼’了”,“三十”是一个阶段,象征着“我”一生中的几个重要节点。再者,这段描述再次点题,“隐鬼”既是“我”,也是知情人“我”的母亲,或许还有“山白竹”。
此篇中的明喻部分也特别精彩,摘抄如下:
“母亲的智力就像放在阳光下的糖一样开始慢慢融化。”(形容老年痴呆的母亲,病情日益加重。)
“树叶繁茂的水楢下,遍布着山白竹,其间有一条野兽走过似的小径,延伸向远方。”(形容山间的小路,也暗喻“我”和“父亲”从这里走过。)
“就像冰冷的雕刻突然幻化成人一样,她的脸上绽放出了微笑。”(形容陌生女人奇怪的表现,和文末女人的“小心机”呼应。)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就像融化进白色的光线中一样,迈步走上了沙道。”(形容她的莫测,以及一直以来在“我”心里若即若离的状态。)
“我小心不被她发现地偷看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伴随着偶尔的眨眼缓缓地上下活动,仿佛一只有生命的小动物。”(形容“我”被她深深吸引,对她的一切充满兴趣,偷偷观察,想窥探到那种背后的神秘是什么?)
“嘴唇被轻柔地压住了。她头发的味道包围了我的脸,甜美的气息抚摸双颊。口中似乎有一条精力十足的鱼在游。”(形容女人很娴熟,并不是只和“我”做过,暗示后来她和父亲的关系。)
“如同轻轻拉扯牛仔裤的面料一样,她的手指上下摩挲了几次——我变得无法呼吸,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只是僵硬着身子把背靠在水楢的树干上。”(形容一个被挑逗的初中男孩,懵懂青涩的身体语言。)
“我仿佛被高温下正在融化的糖衣包裹着全身一样,意识被诱入无底的深渊。在那高温下,我渐渐放弃了意识,让自己彻底被融化。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是怎么了?做了什么错事吗?——我的思考像在明亮的屋子里沉入睡眠时一样蒙眬。”
“在夕阳的照射下,山白竹的叶子像濡湿的毛毯一样染上了红色。”
“我像是在花中游泳一般在水楢林中前行。”(形容这里植物茂密。)
“窗外,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就像在享受夏日的阳光,就像在寻找游玩的伙伴。”(白蝴蝶暗指“我”,“我”摆脱了“鬼”,再不会有“鬼”找到我了,所以悠闲地享受。)
《送虫》的故事以第一个故事中玩捉迷藏的男孩为主角。故事内容是:男孩和妹妹经常去河堤捉虫子,在一个寻常的夜晚,妹妹被长期露宿在那里的流浪汉猥亵,兄妹二人联手用水泥块砸死了流浪汉。后来他们抱着忐忑的心理,去案发现场查看时,却被另一个流浪汉认出他们就是凶手。
“送虫”是当地人在七夕时候赶走稻田里面害虫的一种风俗,正如稻叶被吃了,米就长不好一样,猥亵女童的流浪汉一日不除,终究是个祸害,所以“送虫”在这里也暗喻流浪汉被杀是一种“为民除害”的行为。
兄妹两人在遇到第二个流浪汉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拧发条似的声音。”大叔说,“这个声音以前被认为是蚯蚓的叫声,以前认为这是蚯蚓在泥土里唱歌。因此以前的日本人叫蚯蚓为歌女,唱歌的女人,但是实际上调查的结果是,这是蝼蛄翅膀摩擦而发出的声音,真是可笑的误会啊。”
这一段看似是流浪汉的自嘲,实则这个“可笑的误会”正是暗喻这一整个故事。兄妹俩以为自己杀了流浪汉,而第二个流浪汉也顺水推舟,告诉他们,他们就是凶手。这个看似无心的插叙实则透露出了故事的关键。
还有一个隐喻是“铜花金龟”,这是一种趋光的虫子,流浪汉通过讲述光源大小,对于虫子的飞行路径的影响,告诉兄妹俩他的一个理念就是“梦想要越大越好”,他认为光源对于虫子来说“越大越能飞得直”,所以梦想也一样。
第二个流浪汉讲铜花金龟,实际就是在说自己,自己本来的目标是想成为昆虫学者(对于铜花金龟而言,月亮这样,大的目标光源),可是在中途遇到一些事情之后,他也放弃了这个梦想,成了一个上班族。(铜花金龟被路灯这些小光源影响,最终失去了目标,迷失在亮光里。)
此节里,精彩的明喻摘录:
“我拾起仿佛煎锅一般滚烫的书包出了儿童公园。”(形容天气及其炎热,可“我”还是渴望和伙伴玩耍,直到所有的人走了,自己才离开。那种不想回家的心情,那种渴望有人陪伴的心理,昭然若揭。)
“那是一块有我的头那么大的三角形水泥块,像一块巨大的硬豆腐被切去了一角。”
“微风吹过,附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笑。”(比喻树叶声音好听,也暗指孩子在自由时光中轻松自在的心情。)
“个子长高了的智佳由于一直蹲着,T恤上面全是皱纹,肚子部分猫的图案像是被折断一般歪着。”
“听了我的问话,大叔像赶苍蝇一样使劲摆了摆手。”(形容大叔对我的不耐烦,嫌我碍事,急于想摆脱我的心情。)
“周围的空气像是潮湿的黑油。”(形容“我”在这湿答答的稻田里,心里苦闷、恐惧却不敢张扬的心理。)
“废材和帆布支起的四角帐篷像是张开四只爪子一样落在桥墩边。”
“帆布上带着褶皱,看上去就像是两只毛发浓重的动物的影子。”(形容“我”鄙视流浪汉的作为,这是一种动物行径。)
“眼泪就像本该被关上的水龙头里漏出的水一样静静流着。”(形容孩子心里欲罢还休的恐惧感。)
“冰冷的不安反而像干冰一样在胸中蔓延。”
“他像苍蝇似的转着眼珠看我们,然后从我们身边默默经过。”(这个形容为流浪汉猥琐的行径埋下伏笔,“苍蝇”是很惹人生厌的,流浪汉对孩童伸出脏手的行为也让读者生厌,读罢后面的文章,再折回来看这个形容,更觉得贴切不过。)
《冬蝶》的主角是上一个故事中指认兄妹俩的流浪汉,其实之前他对孩子们说的话都是假的,真凶是他自己,是他亲手杀了猥亵妹妹的流浪汉。此篇以上一个故事为背景,流浪汉回忆起自己中学时代无疾而终的恋爱。
其中“破旧的手表”“虫子”“蝴蝶胸针”“纸袋”的隐喻非常精彩。
小幸每日和“我”在河堤约会都会频繁地看手表,六点就是回家的时间,破旧的手表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却成了提醒她回家委身于继父的工具,这一点颇具讽刺。而手表对于小幸而言就是噩梦,她却不得不从。
“为了金钱,为了生活,小幸就要被男人压在身下吗?像冬天的蝴蝶一样合着翅膀发出痛苦的声音吗?”
这里作者用“冬蝶”比喻小幸,和之前自己捉到一只冬蝶相呼应,“我”曾看到过它的脆弱,它被我抓住却无力挣扎,只是悲哀地看着我,如同此时的小幸。为了母亲和自己能够生存,她忍受着不幸,每天按时回到地狱般的家,被继父压在身下。这种孱弱的气息通过对“冬蝶”的一段描写作为隐喻,而不是直接去写小幸在遭遇不幸后的无奈和悲哀,效果事半功倍,将这种孩童的脆弱、恐惧、无力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蝴蝶胸针”是多年前由母亲挑选,父亲买来送给小幸的生日礼物,那时一切都是美好的,小幸在杀死继父之后把它送给“我”,暗指把平生最珍贵的,最美好的东西送给我,自己将从“我”身边永远消失。
小幸被警察带走之前,给了“我”一个纸袋,并且一直重复是“我”把纸袋弄破了。纸袋并没有破,她为何说破了?其实这也是小幸的一个暗喻。
“纸袋的里面被翻在了外面。小幸将纸袋翻转,因为内侧装载的都是她幸福的回忆。不,不是内侧,对她来说,内侧就是这个世界。现实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被她封在了纸袋里。”
小幸之所以说“纸袋破了”正是告诉“我”,她已经逃脱了禁锢自己的世界。
此篇中其他比较精彩的比喻:
“一直响个不停的虫鸣似乎被风吹怕了一般戛然而止。”
“空虚和悲哀在心底像是猛兽般抓挠着,每一秒钟都在增殖,我再次两手覆面,趴在了毡布上。”
“我一伸手,它就扇动翅膀,在帐篷内翩翩飞舞,翅膀尖像空气一样拂过我的手指。那羸弱的、仿佛小孩子涂鸦般的白色轨迹被从帐篷缝隙中吹来的风不断打乱——可是一瞬间之后,又迅速向反方向消失在毡布缝隙间那细长的黑夜中。”
“身穿水手服,后背笔直,这条直线的上面就是浑然天成般的细细的脖子,像纸一样白皙,似乎在渐渐昏暗的暮色中发出微弱的光。”
“我带着一种硬币掉进缝隙里的模糊的不甘上完了当天的课程。”(表现自己没有得到女孩更多的回应,心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有一次她帮我赶走凑到我脸上的蚊子时,我从半袖的水手服中窥见了她白皙的腋下。就像窥探贝壳里面一样的微弱动摇在我心中骚动,我马上移开了视线。”
“她的侧面看上去有一丝浅浅的微笑,其间似乎蕴涵着一种共犯似的恶作剧。”
“我故意在声音中带着刺。心底有一种将熟透了的水果用尽全力捏烂的残酷情绪。”
“似乎是使用多年的信箱合叶的吱呦声一般,又像瘦弱的小狗痛苦的呻吟一般。不,不是声响,是动物的声音。是从薄薄的门板后传出来的,动物的声音。”
“可是不解的背后又有一种暖昧的理解像增高的水位一样逐渐迫近。”
“女人侧坐在榻榻米上,上半身像是在矮桌上爬行一样扭曲着,一只枯枝般的手放在桌上的日本酒瓶上。”
“每一天就像在充满恶臭的积水中艰难移动。”(体现“我”看到小幸被男人“压在身下”之后,心中生出的厌恶感。)
“后悔,悔恨——不,不是这种情感——将我的双腿缚在地面上,攫住我的胸口使我无法呼吸的是无穷无尽的悲哀。”(“我”本以为,让表停住,可以让她和我多留一会儿,可以让她晚一点回家,不用遭受她不愿意的事情,然而她如刺般的眼神告诉我她并不接受,这种感觉让“我”丧失希望。)
“从小幸身上脱去水分,不加清洁,在脸上涂满怠惰和卑屈,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形容形如枯槁的母亲。)
“本该和小幸相像的脸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一只鸟的脸。没有感情的、却在静谧中发狂的鸟。”(形容小幸的性格就是那种骨子里即使不满,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的特点。)
“我还在跑。周围的建筑在融化消失,看不见的景色中传来小幸的声音。瘦弱的狗的呼吸一般,生满锈的合叶一般。”
“那悲鸣般的、仿佛被逼上绝境的动物发出的吼叫一般的锐利声音直刺我的心底。数秒后,我全身失去感觉,大脑麻痹,腹中升起一股寒气。”
“红色的警灯断断续续地照亮周围,仿佛这一带化成一个被紧逼的心脏在紧张跳动一样。”
“内侧就是这个世界。现实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被她封在了纸袋里。”
“呜咽像拳头般涌上来。”
《春蝶》以上个故事中杀了继父的小幸为主角,算是一个比较可爱的故事。小幸偶遇邻居小女孩由希,这个孩子因为害怕而变得失去听觉。其实她并没有站在父亲或者母亲任何一方,因为小孩永远只能看到他们中的一个。但是由于听到的事情导致父母提出离婚,这件事情在她内心留下浓重的阴影,这个设定很有意思。
由希由于“失聪”住在姥爷家里,这个叫牧川的老头为了“教育”自己的女儿,伪造了一场失窃,而这一切早就被由希洞察,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她选择沉默。在一次用餐之时,天真的孩子由于错听了一个单词,“暴露”了自己实际听力已经恢复的事实,牧川才选择结束了自己的“闹剧”,将事实真相告知了女儿,通过这件事情,一家人的关系恢复和谐,父慈子孝,由希又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童年时光。
其中,“春蝶”暗喻的是一种重生,原本病态的家庭关系,由于一个老头制造的“麻烦”而重修旧好,这是一种蜕变,此篇一改前几篇的极端、阴暗,让我读到了阳光和一种如“春蝶”翅膀般柔软的情感,实在是难能可贵。当然,这个故事以小幸的口吻讲述,关于“蝶路”的引用(蝴蝶按照固定的路线飞行,一定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又暗指“春蝶”就是自己。她看到由希时,感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春蝶”也暗指小幸“飞”出了苦难,迎来了自由。
此篇中精彩的明喻体现如下:
“真是无聊啊,总觉得就像每天都在画同一种东西一样——而且还是用秃掉的铅笔。”(形容一个失去老婆,女儿一直不与自己联系的空巢老人,生活一成不变,毫无乐趣。)
“我想起小时候在电视上看的马戏团后台的情形。表演结束的小丑卸下妆,露出的竟然是一个普通大叔的脸,明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大叔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哀伤。眼前牧川的脸不知怎的,就和那位大叔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形容自己和爱人挖空心思培养女儿,女儿长大以后却并不孝顺,也懒得依靠于自己,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积蓄,那种失望和落寞表现在脸上的样子。)
“母亲去世已经五年了。母亲去世时内脏被病毒入侵,瘦得不成样子的脸朝着我,用仿佛漏风般大小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形容母亲临死之时对“我”的牵挂,她的虚弱也正如她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一样,微乎其微。)
“指尖触碰到的她的发丝像小鸟的胸膛一样柔软。”(形容“我”对孩子的喜欢发自内心,触碰到她的时候,一切都是柔软的。)
“正要进入睡眠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大脑里面被塞入了冰冷的东西一般的感觉。”(形容“我”知道了由希其实知道那天是姥爷“偷”了自己的积蓄之后,内心的担忧和恐惧。她内心害怕的是,由希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自己。)
“夕阳西晒的房间里,牧川突然缩得很小,仿佛一直生长在那里的一棵古树。”(形容他真的老了,为了“教育”女儿,不惜惊动了警察,制造这场闹剧。事情结束以后,他还是在原地,等待着一切人的谅解,而最重要的是,他永远站在孩子的身后。)
故事结束有个暖心的结尾:
“人和人之间非常相似。正因为相似,才会互相担心,互相憎恨,互相帮助,互相怀有多余的爱情。”
《风媒花》以上一个故事中,差点轧死小女孩的卡车司机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失去父亲后和母亲关系不好的男孩,在姐姐生病后,才渐渐明白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嫌隙产生的根源。
这一章中,多次出现“煎鸡蛋”,母亲做的、友惠做的,但是由于父亲癌症拍摄的片子,被乐观的父亲说成是“煎坏的鸡蛋”来开解“我”和姐姐,导致“我”在父亲死后再不吃煎鸡蛋。它暗喻了“我”心中放不下的那种情绪,导致后来“我”把一切责任推卸给母亲,甚至看到她煎的鸡蛋都感觉是“帮凶”。
文中说到两种植物,一种是不起眼的风媒花——吊蚊帐草,它的茎可以作为一种两个人互动的道具。从三角形撕出正方形,能成功的两个人被认为是性情相合,反之就是没有默契,在文章中也对人物关系起到一种暗示作用。第二个作用是在姐姐用蜗牛制造出“泪痕”的那件事,让“我”联想到吊蚊帐草,友惠在游戏中告诉“我”的话,实际是一种暗示,“本来由于父亲去世只剩下三个人的家,更不能把自己困在笼中。”
另一种是紫阳花,这是一种姐弟俩都知道的植物,姐姐住院时无意说“我还能再看到紫阳花吗?”让“我”特别害怕,我甚至开始怀疑姐姐得了和父亲一样的不治之症,“我”折下紫阳花带到病房,暗喻了“我”内心已经确认这个判断。由于不安,“我”采了姐姐想要看的紫阳花,在文章中看似不经意,实则透露出“我”的情绪变化。
还有一个暗喻是小时候姐姐送的储钱罐,虽然满心喜爱,却不小心打碎了它,而储钱罐碎了以后,“我”并没有打开盒子,这一行为揭露了“我”怯于面对真实、一直糊弄自己的性格。
在姐姐的“计划”下,“我”对于母亲的态度有所转圜,此时有一个描写:“一只白色的蝴蝶仿佛在享受初夏的空气一般挥动着翅膀,高高地消失在远处人道云的方向。”“白色蝴蝶”暗示“我”对母亲的成见和误解,用得不着痕迹。通过这样一个场景的描写,将原本生硬的结局转换成一个唯美的画面,实在是高明的手段!
《远光》是上一个故事中的姐,引导一个改姓的女孩重新走向阳光的故事。
故事中一如既往地使用了“白光”“红蜻蜓”“白蝴蝶”做暗喻,虽然此篇教前面几个故事相对平淡,但是作者还是不紧不慢地将这个故事的人物和前面几篇串了起来。
“白光”是“我”以前时常看到的一种来自外界的强光。直到朝代说破以后,“我”才明白这是来自头脑之中未知的光芒,这个光源始终存在,后来怎么看不到了呢?是因为“我”本身变了,回忆中的光很亮,但是现实中还有更亮的东西,这就是作者想要说的。
“白光”在这里喻示着改变,“我”和弟弟从小长大过程中的改变,朝代姓氏的改变,从不会说话到想要学习说话的改变,据理力争到主动想要道歉的改变......
“红蜻蜓”在门灯照射下的引擎盖上产卵,终干涸成茶色,它们误以为发光且平坦的地方就是水面,所以产下卵以后就飞走了,“我”觉得这里有“我”的责任,让这些还没长出的生命失去了父母。这里也是一种暗喻,前面“我”一度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教师,甚至想到辞职,但是在朝代的事情里,“我”被时冈老人(猫的主人)和朝代认为是无用的人,这一点让我开始清醒。“我”重新去走近这个脆弱如白蝴蝶一样的、内心敏锐如蜗牛触角的孩子,我明白了这是“责任”,“我”必须去解决。
一只小猫依偎在狗身边睡觉,误以为狗就是自己的妈妈,这一点刺激了没有亲生父母的朝代。再加上养母的改嫁,朝代对于自己姓氏的改变、身份的不确认十分恼怒,所以她用石头砸了小猫。她把自己当作了小猫,把狗当作了自己的养母和继父。一个沉默不语的孩子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她优异成绩背后灰暗的灵魂暴露在“我”面前,指引“我”去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最后,白蝴蝶又飞来了,这里的白蝴蝶暗喻的是朝代灰暗的过去已经结束,也许,从她开始希望养母和继父能生个妹妹开始;我认为,这里的白蝴蝶还暗喻作者、读者,也可以称为上帝视角,它看到了什么呢?世间一切悲喜......
此文几个家庭的一个共性是,几乎都是单亲,单亲家庭里面成长起来的孩子,比一般人敏感脆弱,通过道尾秀介的这些隐晦的表达,让情绪表达更加生动、真切。
比喻是一种很常见的修辞手法,我们都知道用比喻来对某某事物的特征进行描绘和渲染,可使事物生动形象具体可感,以此引发读者联想和想象,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并使语言文采斐然,富有很强的感染力。
进行说明或讲道理时,不叫“比喻”,而叫“打比方”。用浅显易见的事物对深奥的道理加以描述,化抽象为具体,化繁为简,帮助人们深入的理解。并使语言生动形象,富有文采。
通过这本小说,我更体会到比喻手法对一部好的小说意义重大,希望自己也可以学到其中一二,今后能熟练运用在自己的习文中来。
文中摘录来自道尾秀介《光媒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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