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自费出版写一本书,从一个“老兵”的亲历者的角度,也从久病成医的角度,来帮助更多的“菜鸟”肺癌患者。这既是兑现两年前我的承诺,也因为“病是灵魂的洗涤”,一个人的升华进而向更多人传递,就具有了社会意义。我也追求成为一个具有社会意义的人。
这是写书的初衷。
书的目的是为了帮人救人,人是特定的一群人——肺癌患者,因此书必须是准确的和框架上完整的,否则就成了害人。当基本列出提纲,我发现写作任务是艰巨的,非做足功课不可,需要大量的参考和思考来从中提炼。这个过程需要记录。同时,大量的参考和思考也必然带来延伸、分叉,虽不适合作为“主菜”写进书里,但作为“配菜和甜点”来用心加工,可能也是美味或营养的。
比如,在成体系又条条目目的大量内容里,病人只需知道吃萝卜白菜具有很好的食疗价值。但在与癌共舞的漫长日常生活里,我们也希望萝卜白菜这些通常是食之无味的菜,也能成为佳肴美味,鱼与熊掌兼得。让厨房和餐桌热闹起来,让改变了轨迹的灰暗的生活新添色彩和有趣,乐观心态才算有了根。同时从医学的、生物学的角度加以科普,拨开患者“只是心理安慰”的疑云,才能既吃得开心也吃得放心。
这是为什么写自媒体的初衷之一。
一个可见的肿瘤,是由一个微小不可见的基因突变-失控而来。这个因果简单利落,书也是在这个既成之果上,即针对已患肺癌的人,尝试提供帮助。但目前的医学水平下,这个既成之果无法逆转,只能控制。生命因此而衰亡的走势大概率下不会改变,只是延缓,“五年生存率提高xx%”是当前各种治疗手段的衡量标尺,这对肺癌患者而言,充其量只是一个“谨慎乐观”的客观事实。
事实上,每个人体内都携带突变了的基因,但通常情况它们是“温顺良民”,于健康无害。然而对于我们这些倒霉蛋,是什么原因让“温顺良民“变成“极恶暴徒”,并壮大成恐怖组织,危及生命?是什么原因让原本健康年轻的身体堕落衰败,至不可逆转?如果能倒退回去,我会义无反顾地在找到的原因和相应改变之下,重新活。
《黄帝内经》说,不救已病治未病。这是写自媒体的初衷之二。它超出肺癌患者这个特定人群范围,给更多人分享,比如以前的我。
当医生问我是否吸烟,是否家族遗传,是否暴露在危险环境里,是否长期生活习惯不良,是否长期压力大,是否焦虑,我似乎中又没中,似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一片含混。
我在很长时间里压力大,焦虑。但这既是因也是果。它们的因是什么?我大概被事业或工作、生活、钱、情感等塞进每天生活的杂糅在一起的综合体所困扰,梦里常见不辨形状的妖魔。这表象虽因人而异,却并无十分特别。但再深入,我发现这些同样既是因也是果,什么驱动我追求,什么导致我困扰?生命的底层和无意识里,什么在指导评判?我明知道吸烟和不良生活不对,明明知道窝在沙发里的时间应该用来慢跑和远足,但为什么在它们面前丧失了控制力?当我康复期间开始遵医嘱健康饮食,那些最好的食物,竟然大部分是小时候家里穷时过苦日子吃的,想来真是惊讶又讽刺。
如果肺癌晚期是“疾在骨髓”,那么我是早早的已经 “疾在腠理”。
我想到《黑客帝国》,纷乱复杂的令人绝望的濒临死亡的世界,实际上只源于母体的一个代码出了错。又好比,医学近几年在研究和治疗肿瘤上的革命性进步,体现在深入到最底层、最核心的基因层面,也体现在“不治已病治未病”的肿瘤疫苗,以求彻底消除癌症(宫颈癌)。
我尝试找到那个出错的东西。这需要深刻地回顾,精细地探寻过往经历中被忽略甚至无视的,那些模糊甚至未知的存在。去深入,去发现裹在现实内部的“真实之核”。并用文字来对抗遗忘,烛照现实生活。这是对我个体而言。
但,放大来看,这似乎不是我一个个体的特例。当下身边的大部分人,似乎都在迷乱、压抑、焦虑、暴戾。我从自身出发,向内探寻向外延伸,自觉不自觉地就会串起他人他事,这就变成了一个世界在我身上的投影。从这投影的小孔里望出去,有时会觉得洞若观火,有时会觉得的现实世界的不真实和难以相处,而美好的事物总像回忆和虚构一样遥不可及。
当我因此去写,以一个底层亲历者,以一个“病人”回顾病史寻找病因的真实角度,文字便或多或少蕴含和传递了时代意义,分享给更多人,我因此觉得高尚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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